有蚊來襲/王貴宏

有蚊來襲/王貴宏

王貴宏

寫作至夜深,眼皮發沉,靠著椅子昏昏睡去,突然被一陣嚶嚶之聲從夢中拉回現實。因開窗,饑餓的蚊子便趁虛而入,有幾只吸罷我的血後,正得意地哼唱著盛宴後的歡歌。

我一躍而起,揮著蚊拍和它們一通大戰,在一陣啪啪的痛快聲中,蚊子血淋淋的屍骸四下橫陳,我雖然血債血償了,但也疲憊不堪,搔著蚊子用生命做代價贈送我肌膚上的幾處紅包,睡意全消。山區的蚊子以狠聞名,極少打招呼,見肉便叮,像是模仿了人彪悍的性格,缺少斯文和雅氣。

記得有一年初秋在山裏修路,一場牛毛細雨過後,林中的霧氣還未散盡,那隱藏在草叢樹林中的蚊子便撲面而來。那時還沒有防蚊帽和防蚊油之類的東西,修路的人只好在林中點燃起火堆,覆蓋上濕樹枝,讓濃煙四處彌漫,同時每人折一束樹枝邊幹活邊揮舞驅趕,可蚊子仍前赴後繼,絲毫未有潰敗之象。 在一天天與蚊子的大戰中,我們被這些蜂擁而至的小生靈們咬得滿臉紅腫,慘不忍睹。那條通向深山裏的公路上,奉獻的不僅僅是我們的汗水,還有喂了蚊子的鮮血。

有一年朋友約我去釣魚,在一條叫不出名字的小河邊,我們甩下魚鉤。水下的魚多得讓人手忙腳亂,幾乎釣無空鉤,釣至天黑,那魚愈加多了起來,我們的癮頭也愈釣愈濃。然而蟄伏了一天的蚊子也熬到了晚餐的時刻,紛紛組團行動了。水中的魚兒爭先恐後地咬鉤,岸邊的蚊子輪番瘋狂地咬人,最後迫使我們不得不放下釣竿,四下裏尋找乾柴生火熏蚊。那一晚,我們手拍煙熏不知殺死多少蚊子,但它們的隊伍似乎絲毫不見減少,攻勢也絲毫不見減弱。

錢塘單鬥在《詠蚊詩》中說:“噆膚憑利喙,反掌隕微軀。”說明了蚊子害人害己自取滅亡的下場。在古代有不少詩人“借蚊喻人”。方孝孺在《蚊對》中借蚊子批判了剝削階級:“今有同類者,啜粟而飲湯。”

明朝人陳大成,屢受奸邪欺侮,生活很不如意,他憤而寫了一首《咒蚊》詩:“白鳥向炎時,營營應苦饑。進身因暮夜,得志入簾帷。噓吸吾方困,飛揚汝自嬉。西風一朝至,蕭索竟安之。”意思是說,蚊子趁人之困,吸人之血,一旦得志便沾沾自喜,忘乎所以,豈不知好夢不長,一挨秋涼它就死到臨頭了。詩人哪里是在詛咒蚊子,分明在痛斥那些趨炎附勢的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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