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普保護費說 唐獎得主許倬雲:像租界裡的流氓

唐獎漢學獎得主許倬雲今天在國家圖書館發表預錄演講,對西方的政治時局感到憂心,尤其是美國共和黨總統候選人川普「台灣應付美國保護費」的說法,更讓他聯想當初上海租界的流氓。

高齡94歲、久居美國的許倬雲,今天以「在迷茫的世界中尋路」為主題,透過預先錄影的方式,發表唐獎得獎人演講,吸引上百人到場聆聽,包括多名大學校長和學界領袖。

許倬雲在演講中,從古埃及、希臘羅馬時期開始,對西方世界幾千年來的變化,提出宏觀的批判。他提到西方一神信仰一直有獨占的特性,例如猶太教只將猶太人當成神的子女;歐洲蠻族接受基督信仰後,視四處掠奪的成功為神的恩寵,並認為自身比異教徒高人一等。

西方自由平等的觀念,萌芽於城邦間的互相爭奪,能打仗的就是自由的人民,分配戰利品時擁有平等的發言權。在許倬雲眼中,這樣的觀念流傳至今,「你要注意,他們所說的自由平等,正如今天的美國,如果你沒有他們的國籍,就沒有他們的自由平等。」

許倬雲指出,西方的城邦政治、掠奪經濟、戰士傳統和宗教因素加總在一起,使權力和權利都有一定的侷限性,正如今日西方所說的「公民權」,難逃自私自利、群眾暴力的困境。

許倬雲也對政黨政治過度「政治化」提出批判,每一批取得政權的人,都認為上一任的政策不好,使得國家方針經常轉變,每次政權換手,都要在國家內部產生分裂和對抗。重大政策訴諸群體討論,也往往導致無止盡的爭吵,「就像一群猴子搶幾個桃子,自己打的七葷八素,結果沒有任何猴子吃到桃子。」

久居美國的許倬雲,對美國的現況尤其憂心忡忡,他提到共和黨總統候選人川普(Donald Trump)被槍擊後,靠著人民對被害者的同情,幾乎鐵定當選。何況還有富豪馬斯克(Elon Musk)的力挺,每年要捐上億元給川普,幾乎是公然宣布財團「買定」了新的總統。

許倬雲對民主制度被財富污染,感到憂心和憤怒,尤其川普在接受媒體專訪時,指台灣應付美國保護費。更是讓他聯想到清末民初上海租界裡的流氓,一隻腳踩在人們的皮鞋上,大剌剌地喊出「拿錢來」的嘴臉。

許倬雲認為現今的美國,已經失去開國先賢的理想,也不如二戰後政治人物如杜魯門、馬歇爾,他們以美國的資源,全力協助歐亞各國重建家園,那時的美國有如冬季的暖陽,真正使世界各國的人感受溫暖。如今的美國對世界頤指氣使,要求各國賺錢前,要先讓美國賺到錢,這樣的霸權之姿,有如夏季的烈日,讓人不舒服。

許倬雲一向主張以中華文化的精髓,來改善世界的衝突。在他的理想中,先秦時期開始,人們透過觀察自然,逐步演化出「天人合一」的理念,著重順應自然與調和,「你不會在發大水時去插秧,不會在乾旱時播種。」這是在迷茫的全球困境中,一條可行的出路。

許倬雲指出,中華文化從天人合一出發,人與人間的互動著重「修己安人」,既有自主權,又有適應宇宙、自然的義務,人們透過約束、安頓自己的心,並與天性配合。推廣到當今世界,可形成一套超越個人私利、超越壓迫的普世價值。

唐獎漢學獎召集人王德威表示,許倬雲今天的演講中,從中華文化思維模式中,提出一套面對當下世界混亂的參照模式。今天的演講是許倬雲兩次演講的第1部分,主要是面對美國和西方世界的問題,下週一(本月30日)在台灣大學的演講,主題則是面對中國的問題。

王德威認為,許倬雲對美國的批判,是出於「愛之深責之切」;而許倬雲對中國的期待,則是提升到文明的層次,有別於世人關注的某一個政黨或政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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