枇杷行/王斯維

王斯維

五月初夏,連陰雨歇,日出雲散。我急急出發去徽州趕赴一場年前的約會。這次約會在旖旎的歙縣新安江山水畫廊。不過我這次去不是欣賞青黛的山、碧潭的水、湛藍的天,而是實實在在地要狂吃一下聞名久矣的枇杷。

去年的中秋前逛了一趟徽州古城,又溯江而上游覽新安江,印證一下黃賓虹畫卷中的雲水飛動,煙氣繚繞,宛若仙境一般的樹木及燦然分明的山村。遊覽中遇到了在江上擺渡艄公小張,聊及地方特產時,小張指著江對岸滿山碧綠的林子說:那漫山遍野的枇杷是我們這裏最有名特產了,不過你來的不是時候,每年的五月中旬那片山林都是黃黃的個大汁多的甜枇杷。於是我就對小張說:“明年五月中我來找你,去你們家的果園吃枇杷喲。”一個愉快的約定就這樣敲了下來。

枇杷是南方水果,在我們東北很少見到,第一次知道枇杷不是水果而是止咳的枇杷露,後來因為經常出差的緣故,知道蘇州東山的白玉枇杷、成都龍泉驛的大五星枇杷,這回又知道了皖南歙縣的三潭枇杷。

枇杷不但味美,其外形與顏色也是非常美,自古即為文人墨客歡喜,是入詩入畫常用的題材。蘇大學士那首《食荔枝》詩:“羅浮山下四時春,盧橘楊梅次第新。日啖荔枝三百顆,不辭長作嶺南人。”寫了三種水果,其中這個蘆橘說的就是枇杷。唐代柳宗元曾說“寒初榮橘柚,夏首薦枇杷”,把枇杷上市的季節更是寫的清清楚楚。康熙進士沈朝初在《憶江南》中對枇杷更是偏愛有加:“蘇州好,沙上枇杷黃。籠罩青絲堆蜜蠟,皮含紫核結丁香。甘液勝瓊漿。”文震亨《長物志》裏也對枇杷做了專述:“枇杷,株葉皆可愛,色如黃金,味絕美。”。

吳昌碩常以枇杷做畫,有一幅畫作的題款特別有趣,道出了枇杷和小孩子們的鞠態:“端陽嘉果熟熏風,色似黃金不救窮,曾伴榴花作清供,饞涎三尺掛兒童。”

所謂的三潭枇杷,其實是因歙縣新安江沿岸的漳潭、綿潭和瀹潭三個自然村所種植的枇杷而得名,這裏有800多年栽培枇杷歷史。因其特有的氣候,使得這裏終年雲霧縈繞、雨量充沛,為枇杷的生長提供了得天獨厚的條件。這裏的枇杷皮薄、肉厚、汁甜、個大、味美的特點,於是便有了“天上瑤池蟠桃、地下三潭枇杷”美譽。

到了漳潭,艄公小張接待的我,吃罷小張為我準備的土菜,便跟著他渡江去了他們家的枇杷林,眼前的景象著實讓我大為震撼,遠看一片綠蔭蔭黃澄澄,還不覺怎麼樣,身臨其境時,竟對這密密麻麻、層層疊疊壓彎枝頭的大黃枇杷有一種壓抑感。隨便盡撿大個的黃透的摘下來,輕輕一剝,皮便脫落下來,汁水流淌在手上黏稠稠的,放到嘴裏用舌頭一卷便倏地咽下去,滿口清香甜糯彌漫開來。這種吃太爽了,在樹下選樹熟的果子隨便吃,這跟吃在市場買的那種八九分熟採摘下來完全是不一樣的享受。

吃到肚子很撐的時候,忽然我感到有些後悔了,剛才在小張家吃飯應該墊一東西口就行了,留出空間來這裏吃枇杷呀。小張好像看出我的心思,笑眯眯跟我說:“適可而止,多帶一些回去慢慢吃。”這東西很嬌嫩,不及時吃完會壞掉的呀。我有些疑惑:“帶回去那麼多有什麼用呀,過兩天就會爛掉了。”小張又是呵呵:“沒事兒,熬枇杷膏,解饞還能化痰止咳,放在冰箱裏能吃好久。”

我帶著徽州兄弟小張的淳樸和熱情,滿載四大袋近百斤枇杷回到家,連夜開始洗枇杷,摳去蒂剝去籽,然後把這些枇杷放進鍋裏,又加入黃冰糖和蜂蜜,中火燒開小火慢煮熬起枇杷膏來,枇杷在文火煎燉慢慢濃稠……

枇杷膏熬的很成功,清甜爽口。我還用枇杷加白涼粉做出了枇杷果凍也很美味,一盒一盒的放在冰箱裏。枇杷果乾還沒有晾好,不知道會怎麼樣。總之,這次枇杷之行非常完美。

心裏開始期待起明年夏天的枇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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