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自己是老頭兒／夏俊山

夏俊山

一天，我教過的一名學生吉學潤從蘇州發來微信：“夏老師，您還在興化市文正學校嗎？我想去看望您。”我告訴她，平時在學校，雙休日我會騎車回家陪老媽。她驚訝了：“騎車？騎什麼車？”回答是：“從興化到海安近100公里，當然不是騎自行車，我騎的長續航的電瓶車。”她立即把微信改為語音：“夏老師，您快70歲吧，怎麼能騎車回家？以後千萬不要再騎了！”

學生的提醒，一下子讓我意識到：我已經老了。在年輕人眼中，就是一位古稀老人。正常的生活狀態就是喝茶、閒逛、打麻將，有說得更難聽的，就是等吃、等睡、等死的“三等公民”，我怎麼就忘記了自己的“人設”，忘記了自己就是個鬢髮已白、牙齒鬆動、眼袋明顯的老頭兒呢？

回過頭來，審視我在興化市工作的這6年。初到興化市文正實驗學校，我接手的是高三（5）和高三（14）班，班級學額足，人數多，兩個班類型不一樣，用的不同教材，備課量倍增。我整天忙得像陀螺，總是停不下來。常言道；閒人愁多，懶人病多，忙人樂多。我總覺得，人太閑，就會瞎琢磨，生是非。人懶散，就像鐵不用，會生銹。讓自己忙起來，沒有精力管張家長李家短的閒事，還能治癒懶散提升自己，這是多好的事兒啊。即使是千斤的重擔，先挑起來再說。後來，董事長大概也認為我是個老頭兒，不能累垮了，照顧我，讓我擔任校報《文正風》的執行主編，改稿件，編報紙，就行呢。這一來，我頓覺輕鬆不少，可是，我習慣了忙碌，有了空閒仍然不肯閑，不覺就忘了自己是老頭兒，回家竟然騎上了電瓶車，一路前行、一路賞景，還尋思著要寫篇文章，標題就叫《穿越三界樂悠悠》，當然，文中的“三界”特指我騎行必經的泰州界、鹽城界、南通界。

人生苦短，年近古稀，我忘了自己是老頭兒，還跟每天的生活都過得充實、快樂有關。日子忙忙碌碌，只要感到充實而自信，精神面貌自然會好。走路有勁，吃嘛嘛香，睡覺安穩，連夢都很少。我考慮的自然不會是越來越老的年齡、五花八門的養生方法，而是尋找快樂，每天讓快樂多一點兒。這快樂既可以在所從事的工作中尋找，也可以在片刻的閒暇時光中得到。能夠將日常所從事的工作與快樂結合起來，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事。同時在工作之余適當培養些別的愛好，從而得到更多快樂。有了這雙保險，想不快樂都很難。開口便笑，笑口常開，長此以往精神面貌自然也就年輕。忙碌並快樂著，這應該是不花錢的人生不老方。

前不久，海安的企業家周傑祥開車帶母親和朋友到興化來玩，邀請我一起吃飯。席間，我告訴他：《西遊記》中有個豬八戒，我獨身在興化工作目前是“四戒”：戒煙、戒酒、戒牌、戒色。周先生笑了：一個大男人，把這些都“戒”了，人生還有什麼樂趣？其實，人生的樂趣正如自然界的花草，種類何止一千、一萬？放棄了菊花，可以賞蘭花；看不到雪蓮，可以看苔花。我的樂趣是編好校報，有人說，編得不錯，我就很開心，我的樂趣還有讀書和寫作。讀書可以開闊視野、增長見識，而寫作可以修身養性、陶冶情操，我從讀書和寫作中得到了我所想要的快樂。“我思故我寫，我手寫我心，我寫我快樂。”自說自話，把自己心中想要說的話寫出來，傾訴出來，心理得到平衡，頓時倍感輕鬆。把一些稿子投給報刊，有時還有稿費進賬，更是人生一樂，哪裡還想到自己已經是個老頭兒？

我忘了自己是哥老頭兒，還有一點，那就是樂天知命、隨遇而安。“世路如今已慣，此心到處悠然”“人生百年而已，世事一笑了之”。再過幾個月，我就七十歲了。國人的平均壽命也就七十多歲，我還能活幾年，需要思考嗎？唐寅詩曰：“生在陽間有散場，死歸地府又何妨。陽間地府俱相似，只當漂流在異鄉。” 陶淵明詩曰：“縱浪大化中，不喜亦不懼。應盡便須盡，無複獨多慮。”有這樣的心態，我對啥時候 “駕鶴西去”都不擔憂，每天就這麼開心地活著，忘了自己是老頭兒，其實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