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花早開／夏俊山

夏俊山

我常常將花盆從陽臺搬到我的案頭。眼睛疲勞時，就看看花朵與綠葉。遺憾的是，盆栽的花草，冬天開花的少，朋友推薦我買兩盆大花天竺葵。

聽說大花天竺葵的最大特點是花開得大，花柄生得較短，根莖強壯挺拔。春天花開時，天竺葵花團錦繡，蔚為壯觀。我很希望天竺葵能早點兒開花，溫暖我的的案頭，溫暖這個寒冷的冬天。

讓天竺葵早點兒開花，我能做到嗎？朋友說：天竺葵喜歡冷涼環境，冬天幫一下它，它就能開出美麗的花朵。

怎麼幫，才能讓它早點兒開花呢？朋友說：天竺葵開花需要一個條件，那便是低溫春化，天冷的時候，只要注意溫度保持在18度上下就行。光照每天不要少於4小時。若盆土透氣性好且盆較小，可每週澆水一次；若盆土透氣性不佳，則可半個月澆水一次。施肥不必過勤，每兩個月撒施一次緩釋肥顆粒即可……

朋友介紹得很詳細，我記下幾個要點：溫度、光照、澆水、施肥……我每天在盼花早開，花盆裡的天竺花卻一天不如一天。我增加了澆水、施肥，結果連葉子都蔫了。朋友過來看了看，責備說：天竺葵耐旱，土的肥力也夠，你頻繁澆水、施肥，違背規律，亂折騰，反而害了它！

老伴兒這時打來電話，說要送孫女去上作文輔導班。孫女才讀3年級，已經進過武術、馬術、游泳、羽毛球、書法等等輔導班，又要去學作文。聽到這一消息，我愣住了，不禁看了一看天竺葵。既然栽了它，並且知道這是一盆好花，誰都希望它能早點兒開放，給我們帶來美好的視覺享受。可是，不同的花有不同的生長規律。我們不能學魯侯養海鳥。魯王用車子將海鳥迎到宗廟中，給它敬酒，為它演奏《九韶》，用牛、羊、豬肉給它作食物。結果海鳥受不了，僅活了三天。脫離實際，願望再好也成不了事。

盼望孩子早日成才是否正如盼花早開？一時間，我也講不出多少道理。教書幾十年，我自己寫的文章很多，發表的也不少。我感到作文有老師輔導，應付考試，提高得分有一定作用，但是要真正寫出好文章，是不能依賴老師的。作文要有知識積累、語言積累、生活積累……學生背書老師不可代替，寫作的這些關鍵要素，輔導寫作的老師不可能給你，也無法代替你完成。寫作丟不開閱讀、經歷、志趣、悟性，這些，老師也沒有辦法給你，正像像吃飯只能靠自己，沒有人能將你代替。老師至多是廚師，把菜肴忙得美味一些，讓你吃得香一些。我盼花早開，朋友讓我領悟到要尊重規律。孫女要去上作文輔導班，我擔憂會類似魯侯養海鳥，效果並不好。畢竟，人生不是軌道，而是曠野，將來的路，要自己定方向，自己去開闢。太多的水和肥，天竺花接受不了。太多的輔導班，孩子接受得了嗎？會不會因為學習負擔過重，失去學習的興趣，造成欲速不達的結果？

據說，地球的總重量是一個常數，大約60萬億億噸，這一邊隆起成為高山，那一邊就會凹陷成為深谷，人的總精力也是一個常數，這裡有了收穫，那裡就可能有了欠缺，這些問題，選擇上輔導班時，我們能不能也考慮考慮？

擱下電話，看看蔫了的天竺葵，想到那麼多孩子去了輔導班，我感到後背一阵阵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