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的“一畝三分地”/傅中平

妻子的“一畝三分地”/傅中平

傅中平

除了在單位忙忙碌碌、家裏操持一日三餐外,不知從何時起,妻子每日還多出了一項“一畝三分地”的事務——那就是操心於我的髮端之事。

在妻子認為,一頭整齊的頭髮代表著一個人的形象,因此馬虎不得。而在我認為,這不過是一個人的外表罷了,外表即是形式,因此沒必要那麼在意和講究。觀點相左,誰也說服不了誰,乾脆她嘮叨她的,我做我的。當然是我行我素、少有遵從。這便引來了妻子每日麻雀般的“嘰嘰喳喳”和樂此不疲的“督促整改”。

每日,妻子都會晚於我睡、早於我起,當她在廚房將早飯快要忙好時,聽見我在洗漱間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那嘮叨的聲音便從廚房飄了過來——“起來了,拿把梳子把頭髮梳梳,你看你這頭髮虯在頭上像蚯蚓一樣,出門從不曉得梳頭,非要人講!”

妻子每次形容我的頭髮都會說像蚯蚓。之前,陪著我去過理髮店無數趟,她總是一邊讓理髮師剃短一點、再剃短一點,一邊自言自語:“他這個頭髮不能給它長長,一長長就虯在頭上像蚯蚓一樣,一綹一綹的,難看死了!”理髮師說,他這個頭髮是“自來狂”,長長了就會捲曲。妻子便會數落開來:我就見不得他頭髮長,都是“自來狂”了,在家還從來不梳頭。

妻子並沒有冤枉我。我在家是少有梳頭的時候。即便耳畔嘮叨不絕,若是她在的時候,我不能明著對抗,便拿起梳子假模假樣地梳兩下,正要甩門而出的時候,卻聽得妻子在身後喊:“等等,看你梳得什麼頭!就曉得前面刮兩下,後面的頭髮翹得這個樣子也不管……”說著,就要拿出梳子為我梳理,而未等梳兩下,我便以“上班來不及”為由奪門而去。

時間長了,她看得出我梳頭有敷衍她的成分,便歎息:沒見過這樣不講究的人,不修邊幅哎!好像梳頭是為我梳的。我開玩笑地說,你說得真對,我不梳頭就是為了你。她不解,我進一步解釋說,如果我每天將頭髮梳得油光發亮,蒼蠅飛上去都要跌骨折,就會吸引異性的目光。我邋遢點,自然就沒有人關注我了。妻子也開玩笑回應道,啊呦,那我就求求你每天梳得油光發亮好不好?

見我無可救藥,她乾脆不讓我梳,每日清晨起來拿了梳子便為我代勞。疏密的梳齒滑過我被歲月無數遍地薅過、已剩為數不多的頭髮,上上下下、前前後後、左左右右,妻子梳理得是那樣的認真,仿佛是手持一根耙子打理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一樣。總有那麼幾綹毛髮像不服氣似的翹在那裏,梳不服帖。妻子便用毛巾蘸了水將頭髮打濕後再行梳理,桀驁不馴的頭髮便乖乖地被她馴服了。

為了不讓“蒿草”叢生,妻子要求我必須15天理一次髮。並且她和理髮師打過招呼,頭髮只留1.5釐米長。可憐我那頭髮剛剛像小草一樣長長一點,便會被除草機無情地剃去,這似乎滿足了妻子的心願。可是,我卻嫌這理髮理得也太勤了,隔不了幾天就要往理髮店跑,心有不願。

或一日,妻子從網上買回一個電動剃刀,說是以後要為我親自操刀理髮了。我心生驚訝的同時又覺無奈,誰讓自己嫌棄老是往理髮店跑的呢。

妻子畢竟不是理髮師,第一次為我理髮將左右頭髮理得凹凸不平像狗啃的一樣,她笑得前仰後合,我一照鏡子頓覺尷尬,這可讓我如何出門喲。於是囑她,乾脆將“餘寇”全部掃蕩,當一個“光頭”不亦樂乎!妻子抱歉地對我說,實在對不起,多練練,手藝肯定會有長進。我說,沒事,我這頭就是你的一畝三分地。你想怎麼練就怎麼練,大不了就推平了。

再後來,妻子的手藝有了突飛猛進,剃完了頭,她還要為我從前後兩個角度拍照發到家庭群。起先,大家以為我是在理髮店理的,便說這個頭理得青絲,妻子得意地回復說,這是我的手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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