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中貿易戰未歇 「芬太尼關稅」成變數

21世紀新鴉片戰爭－關稅戰（1）

（中央社記者陳沛冰台北20日電）美國以芬太尼為由對中國進口商品加徵20%關稅，但中國一直否認須為美國的芬太尼危機負責。美中關稅戰還在談判，雙方未來如何打破僵局，面對芬太尼問題的態度及作為成為關鍵變數。

芬太尼不僅奪走無數美國人性命，也造成美國龐大的經濟損失，這也是美國總統川普對中國加徵關稅的理由之一，認為中國應為美國境內芬太尼泛濫負責任。

根據白宮今年3月底發佈的「美國非法鴉片類藥物泛濫的驚人代價」報告，光是2023年，非法鴉片類藥物（主要是芬太尼）就對美國造成約2.7兆美元的損失，相當於GDP的9.7%。其中，41%（1.1兆美元）來自於因死亡造成的損失，49%（1.34兆美元）來自於因生活品質下降造成的損失，10%（2770億美元）來自於如醫療保健、勞動生產力下降以及犯罪相關支出造成的損失。

多年來，中國一直將芬太尼問題作為美中關係的籌碼。而川普今年1月回任美國總統後，便以中國防治芬太尼不力為由，分別在2月和3月各對中國加徵10%關稅。

中國從生產銷售 轉而提供芬太尼前驅化合物

中國2019年開始整頓列管芬太尼類物質，除非獲得政府特別許可，否則禁止所有芬太尼類物質生產、銷售及出口。

隨著中國出口芬太尼類藥物大幅減少，墨西哥取而代之成為芬太尼的生產及銷售中心，將芬太尼走私到美國。中國的角色也變成提供芬太尼前驅化合物以作為製造芬太尼的原料。

白宮全國毒品管制政策局主任古普塔（Rahul Gupta）曾表示，主要來自中國的犯罪分子將合成芬太尼的前驅化合物（precursors）運往墨西哥，用於生產非法芬太尼。

美國前緝毒局局長米爾格拉姆（Anne Milgram）曾表示，能生產多少芬太尼，唯一的限制就是能獲得多少芬太尼前驅化合物。

美國首次控告中國公民及中國公司

中國在全球芬太尼供應鏈中的角色，從美國近年來的制裁及起訴案例可見一斑。

2023年，美國起訴湖北的精奧生物科技有限公司（Hubei Amarvel Biotech Co., Ltd）及兩名高層，指他們向美國販運芬太尼及其類似物的前驅化合物。他們是首批被起訴的中國公民及企業。

根據訴訟狀，在聯邦緝毒局（DEA）的臥底調查中，精奧及兩名主管被指在臥底告知會於紐約生產芬太尼後，仍向美國輸出超過200公斤芬太尼及其類似物的前驅化合物；他們在獲知不少美國人服用這些化學物製成的芬太尼致死，仍同意提供數噸芬太尼前驅化合物質。

訴訟狀指出，精奧公開在網路上宣傳銷售芬太尼前驅化合物，保證「100%隱性配送」至國外，並在其網站發布將化學物運送至墨西哥古里亞坎（Culiacan）的文件。古里亞坎市是墨西哥「西納羅亞」販毒集團（Sinaloa Cartel）總部所在，該組織生產的芬太尼大量流入美國。

今年初，這兩名中國企業高層被判「在有理由相信（輸出物品）會被用來製造芬太尼的情況下，向美國輸入芬太尼前驅化合物」及洗黑錢的罪名成立。

截堵芬太尼前驅化合物如打地鼠般困難

不過，面對這個「創造力無限」和「極其高效」的產業，要控制芬太尼前驅化合物的流通，就像打地鼠一樣困難。

監管機構面臨的問題是，用於製造芬太尼的許多化學物對香水、藥物、橡膠和染料等合法行業而言非常重要。嚴格限制這些化學物會影響全球貿易。

另一方面，化學物製造商很容易避開監管，因為有數百種不同的化學品可用於製造芬太尼等合成鴉片類藥物。許多賣家已經停止銷售「直接前驅化合物」（immediate precursors），這些化學物最容易轉化成芬太尼，因此受到最嚴格的管制。

部分賣家轉為提供用於製造「直接前驅化合物」的原料，稱為「前驅化合物的前體」（pre-precursors），這些原料只需要很少的額外步驟就能製造出芬太尼。

有些賣家會調整前驅化合物的結構來規避監管，稱為「設計前驅化合物」（designer precursors），仍可用於製造芬太尼或其類似物，效力通常與芬太尼一樣強，甚至更強。

古普塔表示，「當監管當局限制一種化學物時，供應商和販運者就會轉而使用另一種化學物」。他形容美國政府試圖監管芬太尼成分，「就像打地鼠一樣」。

龐大洗錢集團中國政府資助加劇危機

除了非法中國化學品公司，支撐芬太尼毒品產業鏈的，還有龐大的洗黑錢集團。

美國外交關係委員會（Council on Foreign Relations）國際政治經濟學研究員劉宗媛（Zongyuan Zoe Liu，譯音）曾撰文表示，「國際販毒集團越來越向專門的中國犯罪集團尋求快速、廉價和安全的洗錢服務」。

美國緝毒局官員2024年曾表示，幾乎每項涉及販毒集團和洗錢的案件，都有中國人參與。

美國2024年宣布起訴24名中國人、美國人及墨西哥人，指控他們涉嫌參與超過5000萬美元的毒品洗錢計劃，形容這是在打擊墨西哥販毒集團與中國洗錢網絡上取得重大突破。

另外，美國聯邦眾議院「中國問題特別委員會」2024發表報告，揭發中國早自2018年起，用稅收優惠、贊助等補貼方式，鼓勵化學公司、實驗室非法製造至少17種合成毒品，包括14種芬太尼或類似物，以及製作這類毒品的前驅化合物，走私到美國、墨西哥、澳洲、英國、德國等國。這些商品在網路或社群平台可以輕易買到。

不只是公衛危機 芬太尼左右美中關稅戰僵局

美中關稅戰正酣，中國傳出有意藉美國總統川普在意的芬太尼問題打開僵局。對中國來說，再次提出採取更多措施進一步遏制芬太尼（Fentynol）及其製造原料的流通，或許不失為一個打開美中關稅戰僵局的選擇。

在川普祭出「對等關稅」引發美中關稅戰後，儘管兩國立場強硬，但種種跡象顯示，雙方或許都在尋找一種方法，緩和這場預料會拖累兩國及全球經濟成長的貿易戰。而重新回到芬太尼問題上，可能是打破僵局的一種方式。

華爾街日報報導指出，因為美國已大幅削減對等關稅，取消芬太尼關稅將意味著中國獲得與其他貿易夥伴大致相同的待遇。

中國正在考慮深化與美國在打擊芬太尼流入美國境內的合作，這包括派遣中國最高安全官員前往華盛頓，為貿易談判打破僵局，並為兩國同時降低關稅「鋪平道路」，而這是中方一種「能保住面子的讓步方式」。

知情人士透露，為表明中國的「誠意」，北京已指派中國公安部長、中共總書記「習近平的親信」王小洪負責與美國就芬太尼問題展開談判。

在美中關稅戰下，近日傳出中國計劃利用芬太尼打開與美國的關稅僵局。中國國際關係學者沈丁立表示，中國有能力杜絕芬太尼貿易，芬太尼問題「從來都不是一個無法解決的技術問題」，「這只是一個政治問題，只要有誠意，瞬間就能解決」。（編輯：唐佩君/周永捷）1140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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