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人心中的月亮／周桂芳

周桂芳

前些時，偶遇朋友英子，一位不易的軍嫂。提起丈夫，一向堅強的她，竟眼睛濕潤，聲音哽咽，讓我不禁對她更多了一份崇敬。

八一前夕，英子想帶著放暑假的兒子去部隊探親，兒子已經8個月零20天沒有見到爸爸了，半夜做夢都叫著“爸爸”，英子憐愛地撫摸著熟睡中像極了丈夫的兒子，仍不住淚流滿面，她的心裏何嘗不想念丈夫呀。英子天天翻看家裏的掛曆，從丈夫離家的那天起，每過一天，她都會用紅筆在掛曆上圈一天，這麼多年，她都已經形成了習慣。這樣圈滿紅圈子的掛曆家裏已經積了十本了，這十本掛曆承載了英子，一位平凡軍嫂的多少愛、多少思念和多少牽掛。

與軍人丈夫結婚那一天起，這份沉重的愛、深深的思念就是英子每天的必修課。英子與丈夫結婚剛滿一個月，丈夫就戀戀不捨地離家趕到了部隊。在送走丈夫的那一刻，英子的心像是被丈夫帶走了，像被掏空了，像丟了魂似地回到新婚的家裏，撲倒在還留有丈夫體味的婚床上哭了一整天。天黑了，一輪皎潔的圓月掛在窗前，望著寧靜的月亮，英子好像看到了丈夫深情的眼睛。英子擦幹眼淚，“我現在是一名軍嫂了！我就應該堅強，因為我是一名軍嫂！”第二天，英子就振作精神，面帶微笑上班了。

英子有著不錯的工作，她將她全部的熱情投入到了工作之中。週末，買上公公最愛喝的酒和婆婆最愛吃的柿餅回農村老家看望倆老，幫家裏洗洗床單被裏，燒燒火，陪婆婆拉拉家常。兩個女人一拉家常，說著說著，話題總落到了丈夫身上，婆婆用那佈滿老繭皺紋的手摸著英子的雙手說：“兒呀，真是難為你了，媽知道你不容易呀……”那一刻，婆媳倆惺惺相惜，心心相通，一齊想念遠在部隊中她們最愛的人。

後來，英子懷孕了，拿著化驗單，英子激動地打電話給丈夫，電話那頭，丈夫高興地叫起來，“我要做爸爸了，我要做爸爸了！”英子聽到丈夫孩子似的聲音，喜極而泣。獨自去醫院體檢，醫生開始用異樣的眼神看英子，英子自豪地告訴醫生，丈夫是一名軍人，後來，這位醫生總是優先給英子體檢。在沒有丈夫陪伴的日子裏，英子總是撫摸著肚子，跟寶寶說話，訴說自己對丈夫深深的思念。在預產期臨近時，英子丈夫終於申請到了探親假。說來也巧，在英子住進醫院的第二天，丈夫背著行囊風塵僕僕地趕到了醫院，見到丈夫的那一刻，英子撲倒在丈夫懷裏幸福地哭了。推進產房，丈夫好說歹說，醫生才同意他進去陪護，產床上，英子痛得死去活來時，丈夫把自己的手伸到英子的嘴邊給英子咬。現在，英子丈夫的手臂上，永遠留下了英子的一口牙齒印。

兒子“哇哇”墜地了，丈夫又離家了。兒子體弱多病，三天兩頭感冒發燒，英子已不記得有多少個夜晚，一個人地背著兒子上醫院了。記得一個雷電交加的晚上，兒子高燒不退，一邊說胡話，一邊叫著爸爸，那一刻，英子的心如刀割像針刺，那是一種錐心的痛。英子焦急地抱著兒子上醫院，外面雨大風急，電閃雷鳴，一路上卻攔不到車子，英子一手打著雨傘，一手抱著兒子，邊走邊哭，邊哭邊罵丈夫。英子雖然罵丈夫，有時甚至恨丈夫，但多年來，再苦再累她都一個人來扛，再難再痛都一個人撐起，用弱肩擔起家庭重任。她平常像一個女強人，拼命工作，洗衣做飯，帶兒子。每天晚上，她總要給兒子講爸爸部隊裏的故事，講著講著自己困倦了，就一頭紮在兒子旁邊睡著了。

一晃幾年過去，兒子快10歲了。看到四川汶川8.0特大地震，軍人們領命開赴抗震救災的第一線，展開生死大救援，英子和兒子都忍不住淚如雨下。兒子說：“解放軍叔叔真了不起，他們真是大英雄！長大了，他也要像爸爸一樣當解放軍，保衛祖國，做一個像你爸爸一樣的大英雄。”那一刻，英子想起了丈夫,“十五的月亮，照在家鄉照在邊關。寧靜的夜晚，你也思念我也思念……”

臨別時，英子高興地告訴我，丈夫快要提營長了，她和兒子馬上就可以隨軍了，十五的月亮，終於要圓了。

軍嫂情，如月光般溫柔；軍嫂心，如月光般皎潔；軍嫂，軍人心中永遠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