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玩具/劉光軍

童年的玩具/劉光軍

劉光軍

和現在的孩子不同,我小時候的玩具無一例外都是我自己親自動手製作的。

那時候,每當看到別的孩子有一種新的玩具的時候,我心裏就羡慕不已。總想自己也能擁有這樣的玩具。於是,就想方設法去搜集製作這種玩具的材料,然後開始自己動手製作,直到成功。也不管自己製作的東西品質是不是和他們的一樣,能玩就行。

記得有一段時間,開始流行起一種我們都叫它“火柴槍”的玩具,只因為它的“子彈”是最普通的二分錢一盒的火柴。製作材料也很容易找到:一、生活中常見的八號鐵絲,二、“洋車的”上的鐵鏈條和一個黃銅做的輻條小螺帽,三、從“洋車的”裏帶上剪下來的具有一定彈性的“猴皮圈”。

我首先需要用一個小鐵錘和一個小鐵衝子,然後將鐵鏈子一節一節的分開,再用用鉗子把粗而結實的八號鐵絲彎成一個手槍的樣子,再把六七個鐵鏈子穿上去用猴皮筋固定好,還要把最前面的兩個鐵鏈子和後面的分成兩組,後面較多的一組固定不動,前面較少的一組可以向左右掰動,這樣可以往鏈孔裏加填火柴子彈。因為每一節鐵鏈子上都有兩個孔,下麵的一排孔用於穿在鐵絲上固定,上面一排留著穿“撞針”用,“撞針”也是用八號絲做的,大約長有四五公分左右,前面在石頭上磨一磨,使它稍稍有點尖,後面用鉗子扭成一個可以掛猴皮筋的小直角鉤,它除了有利於掛猴皮筋外還有一個作用,就是方便於用手去“拉栓”。最關鍵的是最前面的那一組只有兩節的鐵鏈子,還要在最前面的那一節的鏈孔裏敲進去那個“輻條螺母”,這樣才可以讓穿進去的火柴子彈帶有紅色磷頭的那一端卡在裏面,另一端的小木柄可以露在外面。子彈填裝完畢後,拉動“槍栓”掛在後面的扳機上面,這時候猴皮筋就被拉長了,扣動扳機就會帶動撞針撞擊前面的火柴頭,使之瞬間爆炸產生槍的效果。這種玩具製作起來很不容易,有些手巧的孩子製作的很精緻,裝飾的也很好,我比較笨,製作的很粗糙,雖然不太好看,但也可以打響火柴。就這樣我也已經是很開心、很滿足了。

到了冬天,我們的玩具也開始變得豐富起來,除玩火柴槍以外,玩的最多的恐怕就要數陀螺了。陀螺是“學名”,我們這裏可不是這樣叫法。一種用手撚動的或用線繩帶動的體型較小的,我們叫它“撚撚轉”,另外還有一種用木頭製作的,體型稍大一點的我們就叫它“皮牛”。

較小的製作起來也比較簡單,就是找一個裝青黴素的小瓶子的小橡膠瓶蓋,再找來一根火柴,從瓶蓋的正中間穿過去,有紅頭的一端向下,露出的較短,另一端向上,露出的較長,便於用手指撚動。這樣一個簡單的小陀螺就做好了。然後可以在冰面上或桌子上和別的小朋友進行比賽了。

再有一種就稍微有點複雜了,需要的材料也不容易找到,但一旦做好,就會比前一個不知道要好玩多少倍。不僅轉速快,轉

得時間長,看上去還很“高端”,大氣。 也不知道他們是從哪弄到的那種中間有孔的圓鐵板,再在圓孔中穿上一個“洋車的”上的“氣門墩”,這樣兩者一結合就成了一個陀螺的重要組成部分。然後再用小刀將一根吃飯用的竹筷子截斷一截,並把它削成兩寸左右的一根小竹棒,下麵做成一個小圓錐形,便於連結圓鐵板,上端較細長,便於從“氣門墩”裏穿過。這樣,一只既漂亮又好玩的陀螺就做好了。玩的時候,就跑到大街上有冰淩的地方,蹲下身來,先把母親納鞋底用的“納底繩”一圈一圈纏繞在“氣門墩”上,然後,一只手抓牢陀螺的小竹柄,另一只手猛的拉動繩子,小陀螺便在手上飛速的轉動起來,這時候,手分明還能感覺到它的轉動所帶來的衝擊力。這時候就要把它放在光滑的冰面上,然後兩只眼睛緊盯著它,盼著它就這樣一直靜靜的轉下去,心裏感覺開心的不得了。陀螺也很爭氣,五分鐘過去了,還在轉著……

那個時候一看到別的孩子在冰面上“打皮牛”,就“眼氣”的不得了。尤其是那些心靈手巧的孩子做的“皮牛”,不僅看著漂亮,還能抽上一鞭子,就可以揣著手,站在旁邊看上老大一陣子。原因就是他的“皮牛”裝備了先進的零部件。

為了自己也能擁有這樣一個“皮牛”,我簡直是費勁了心機。心動不如行動,我終於開始行動了。

我在家裏開始尋找適合做“皮牛”的工具和材料,首先找到的就是父親每年五月割麥子都要用到的大鐮刀,然後開始尋找能用來做“皮牛”的木料。我翻遍了家裏所有的角角落落,最終還是沒有找到。這時候,我忽然想起來了通往鄰村的大路邊的那些大柳樹,也許那些柳樹上面有適合做皮牛的材料吧。

說起那些個大柳樹,我們可不陌生,沒事的時候,我們這些光屁股的小孩子最愛爬上去玩了。春天,折柳枝,做柳笛,夏天,抓知了,逮天牛。就因為柳樹和別的樹木不同,它上面的枝條不管粗細,都是翠綠翠綠的,看著就讓人喜歡。且他們的枝條溫潤、光滑如玉,乾淨無塵。尤其是在雨後,更如翡翠。那時候雖然不懂這些,但就是覺得它可愛。

這條路邊有很多這樣的大柳樹,這次竟成了我實現願望的地方。我一手拿著鐮刀,三下五除二就爬了上去。將雙腳蹬在樹杈上,讓後背靠在樹枝上,這樣就可以騰出雙手,好抓住鐮刀砍樹枝。我打量了一下面前的樹枝,選擇了一個不粗不細特別適合製作“皮牛”的就開始動手了。誰知道看著簡單的活兒,真的做起來才知道並不容易。樹上並不比在地面上,總覺得特別彆扭,砍不上幾下就弄得氣喘吁吁,手酸腿麻的,只得停下來稍息片刻再砍。功夫不負有心人,我終於把這個樹枝砍了下來。從樹上下來後,又用鐮刀削掉了多餘的枝節,就高高興興的拿回了家裏。

然後開始一刀一刀的削,柳木雖然不是太堅實,何況又是濕木頭,按說應該比較容易削。可真的削起來又感覺特別費勁,有可能是鐮刀不太鋒利,也可能是我太小力氣不夠。總之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成了一個“皮牛”。我迫不及待的找來鞭子一試,雖然也可以轉動,但總覺得不盡人意。後來感覺可能是沒有在其尖部安裝鐵珠的原因,於是又不知道從哪里弄到了一顆軸承上的鐵珠子,想把它安裝在我的“皮牛”上。

出人意料的是,給“皮牛”安裝鐵珠子竟然是比以前所有的一切都更難做得事情。

我首先找來了家裏生火用的“鐵火柱”,然後把它放在火爐裏燒紅,再用它在“皮牛”的尖上燙一個小洞,然後把鐵珠子嵌進去。就是這樣一道看似簡單的工序,竟然徹底的難倒了我。

先是燙出的洞小了,鐵珠子放不進去,接著重複燙了一次,沒想到燙洞又大了,鐵珠子放進去又掉下來,根本托不住。

後來才知道,這看似簡單的問題,竟然曾經難住過一個國家沒有想到我們常用的圓珠筆竟也和它一樣,還是個高精尖的科學技術。小小的一個圓珠筆用的小圓珠竟需要從國外進口,如何把小圓珠嵌入筆端,使其既可以流暢書寫,又不會輕易脫落更是國內無法破解的難題。難怪我怎麼也不能把鐵珠子恰如其分地嵌入“皮牛”了。原來竟也是這麼難的技術啊?

做玩具也不都是這麼難,最簡單最普遍也最愛玩的一種玩具也莫過於“三尖”了。製作它的材料就是一小張普通的紙,不需工具,徒手製作。最遺憾的就是那時候沒有什麼多餘的紙張,最誘人、最喜歡的也就是用別人遺棄的香煙盒紙了。

香煙盒上不僅有各種美麗的圖案,長方形的紙張也最適宜折“三尖”了。我會刻意將它的正面折在“三尖”的正面,這樣最好看了。那時候,見誰手裏有這樣的“三尖”,就會賴著他玩,想方設法也要把它贏到自己的手裏。為此,我還特意搜集起了紙煙盒,運氣好的時候會在路上撿到,看到大人的煙快吸完了就會一直跟著他,直到他扔掉煙盒。

村裏有一個愛玩“三尖”的小夥伴,他父親是生產隊的會計,手裏有生產隊的公章。另外,生產隊的倉庫裏也有許多“六六粉”的牛皮紙包裝袋。他就把那些牛皮紙拿回了家裏,折成了許多的牛皮紙“三尖”,然後又在每一個“三尖”上蓋上一個鮮紅的印數。我在和他玩“扳三尖”的時候,一眼就相中了他手裏的“三尖”。從早起到中午,他手裏所有的這樣的“三尖”都到了我的手裏。他不甘心,第二天又折了許多來找我玩,說是要撈回去。第三天又來,我看他一副不達目的誓不甘休樣子,心裏不知道怎麼的就沒有了興趣,於是,就直接把所有贏過來的“三尖”都退還給了他,他這才回去了。這種玩具現在的孩子連看都不看了,而現在的玩具是我們那時候連想都不敢想的啊!

我們小時候,想要獲得玩具只有靠自己。沒有人指導你,也沒有人給你錢買,卻沒有什麼不快樂。簡單的快樂充滿了我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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