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政黨號召大罷免 民粹主義吹向台灣了嗎

民粹主義已成為21世紀全球政治的重要特徵，影響範圍從歐美延伸至亞洲。根據政治學者本傑明·莫菲特在《民粹主義：政治理論中的關鍵概念》中的觀察，民粹主義往往與其他意識形態結合，形成一種特定的政治風格。無論哪一種形態，民粹領袖都會聲稱自己代表「真正的人民」，站在「敵人」的對立面，並「貶抑競爭者」不誠實或腐敗的精英。在台灣，獲四成支持的總統極力排拒在野監督，暗示並汲汲證明自己才能代表民意。民粹主義一不小心就是獨裁與威權的復辟，恐將嚴重反噬我們引以為傲的民主。

台灣長期處於藍綠對抗的政治格局，民粹手法早已是選舉文化的一部分，政治人物透過「庶民對抗權貴」、「愛台 vs. 賣台」等簡化論述動員選民。例如，台灣總統賴清德近期推動的大罷免行動，正是一種典型的民粹政治運作。隨著賴政府上台的新國會，讓執政黨不再一黨獨大。「朝小野大」在民主政治中再尋常不過，賴清德領導的執政黨面臨立法院監督，卻未選擇協商，而是以對抗態度回應。其中立法院民進黨團總召柯建銘鼓吹的立委「大罷免」，至今仍凌遲著台灣社會。行政立院嚴重扞格，國政難以順暢運作，社會也再度藍綠歸隊，民眾繼續對立、撕裂。選舉年結束了，卻停不下來的政治動員，正是典型的民粹式攻勢。

執政黨將在野黨形塑為「阻礙國政的敵人」，並訴諸民意發動罷免，目的無非就是鞏固自身政治權力。這與莫菲特所分析的民粹領袖手法如出一轍，宣稱自己是「真正的人民」的唯一代表，將反對派描繪為不合法的障礙，進而發動群眾攻擊對手。猶記得，賴清德總統兩個月前才強調應「尊重公民團體的自主性」，如今卻任由行政院全面投入大罷免，民進黨全體總動員不輸選戰，這種「今日之我否定昨日之我」的政治操作，正是民粹領袖典型的策略，只要能夠維持權力，立場的轉變並不重要。

分裂社會與削弱民主機制堪稱民粹政治主要危害之一。 民粹主義的核心問題在於，它將政治對立簡化為「善與惡」、「人民與敵人」，進一步撕裂社會並削弱民主機制。以簡單的口號取代政策討論，將複雜的國家治理問題歸咎於特定敵人。例如，賴清德政府近期將中國大陸列為「境外敵對勢力」，並推動17項國安因應策略，這些措施不僅進一步限制兩岸交流，也為「敵我對立」的論述提供了政治基礎，讓任何反對政府立場的聲音都有可能被貼上「中共同路人」的標籤。

對於司法與監察機制的傷害，包括在強化政權控制的同時，民粹政治往往會削弱民主機制的制衡功能。例如，司法機關搜索並羈押敵對政黨相關人士。另外，對部分持異議的陸配進行驅逐，都讓執政黨有利用國家機器進行政治鬥爭的嫌疑，若果與民粹主義的「敵我論述」不謀而合。台灣現行憲政體制對少數政府的制衡能力有限，而民粹政治的發展使這一問題更加嚴峻。在監察院和司法機關效忠於執政黨的情況下，在野黨的制衡功能被大幅削弱，當罷免變成執政黨打擊異己的工具時，民主機制本身便遭受嚴重侵蝕。

民粹主義已成為全球政治的一大挑戰，台灣雖然新興民主國家，但其民主成就在華人世界堪稱典範，也一直令民眾引以為傲。但從民進黨推動大罷免、司法機關對異議者的打壓，到敵我對立的政治操作，令人憂心台灣恐面臨民粹政治的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