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導演大膽刻畫女同情慾 入圍全球最大短片影展

第47屆克萊蒙費宏國際短片影展日前落幕，台灣導演巫虹儀「金魚缸小姐」表現亮眼入圍競賽單元。影片刻畫女同志被壓抑的情慾，有觀眾表示感動落淚。巫虹儀說，能自由拍出這種題材就是台灣的意義。

法國克萊蒙費宏國際短片影展是全球規模最大的短片影展，素有短片奧斯卡之稱。今年由50國8400部投件作品中選出64部入圍國際競賽單元，包括巫虹儀執導的「金魚缸小姐」。

影片講述由新生代女演員陳靚扮演的女同志主角決定與男同學們一起去洗泰國鴛鴦浴，在壓抑與解放的情慾中嘗試找回自己，並與演出多部泰國獨立電影的女主角Prapamonton Eiamchan透過大尺度親密戲共同探究身體與認同歸屬。

團隊赴曼谷拍攝，以寫實手法記錄泰國的性消費文化，呈現客人與性工作者間的權力關係。

現年34歲的巫虹儀接受中央社訪問時表示，能入圍最大短片影展感到很幸運，指出這次拿到文化部短片輔導金，有了經費，讓她時隔7年能再度執導。

巫虹儀告訴記者，編劇陳宏瑋有位女同志朋友，畢業旅行就是去泰國，誤打誤撞跟朋友一起洗了「泰國浴」，發現她的女郎需要特別安排，不是每位女郎都願意接女客。這段遭遇成了影片的發想點。

原本就讀台大法律系的巫虹儀因熱愛電影，在大五那年決定考入台藝大電影系大學部。講述女性間矛盾友情的畢業製作短片「2號球衣」一鳴驚人，在最悠久短片影展德國奧伯豪森短片電影節中成為第一位獲得「評審團特別提及獎」殊榮的台灣導演；接著前進韓國，奪下首爾國際女性影展亞洲短片競賽「最佳導演獎」。

編劇陳宏瑋長年觀察台灣酷兒族群，發現很多台灣女同志都在講「出櫃」，探討「情慾」面向的卻很少，因此希望藉由作品講出女同志情慾其實不需要被壓抑。

「我加入創作後，另外帶出女同志幾乎都會面臨的情感經驗，就是會愛上直女」，即異性戀女性。「這部片也是一部愛情片，一段可能被迫無疾而終的戀情」，巫虹儀說。

「我想把這個寫出來，讓女同志或是所有觀眾知道：『我們能理解你，這情緒不是你獨有的，我們看見了你』，希望能告訴大家我們共感」。

片名「金魚缸」來自泰文。客人選擇小姐時透過一大片玻璃帷幕，外暗內亮，女孩們彷彿就像身處於金魚缸中，等待被指定。巫虹儀說，「其實主角坐的地方也有玻璃，電影中她是被女郎選的，她才是金魚缸小姐」。

為拍攝泰國鴛鴦浴，製作團隊到現場進行田野調查，並訪問女郎，深入了解工作流程和狀態。女郎告訴團隊，不愛接女客的原因第一是因為本身不是女同志，不知該如何服務；第二就是，「服務男生比較快，想賺快錢」。

「做完田調才知道，女客人很多時候是沒有選擇權的。在異性戀主導的場域，一個女同志的出現仍舊顯得非常突兀。男性在看你，女性也在看你，我們在田調的時候就很明顯感受得到」。

巫虹儀指出，這部片投射出周遭酷兒群體常對自己「不夠普通」的感嘆。「很多同志就只想當個普通人，想跟大家一樣就好，為此有人努力壓抑真實的自己，想做個平凡人。但其實他們永遠都不夠普通，總會遭遇異樣眼光。即使台灣同志婚姻已經合法，但真的完全平等了嗎？好像也不一定」。

「金魚缸小姐」在影展共舉辦8場放映，並舉行一場映後座談。巫虹儀告訴記者，走在影展街頭，有時會遇到觀眾熱情地與團隊交流，表達對短片中身體和情慾自然、唯美呈現的喜愛。

也有網友在影評網站上寫道，「影展最愛影片…兩人情感動人，寫出了無以言表的情緒。我哭了」。當然也有觀眾表示，對於片中的裸露程度大感驚訝、不習慣。

提到台灣給予的創作養分，巫虹儀表示，「台灣給予議題上的自由空間，這是無庸置疑的。能拍出這個題材就是台灣對我的意義，這是一個可以非常自由創作的地方。對於性愛、大膽、同志議題的接受度都很高」。

但她也坦言，在形式和處理方式上，國外會更自由一些。「台灣短片仍需要起承轉合，提供因果動機；國外影片卻可以只呈現一種情緒狀態，揉合紀錄片、實驗片的技巧」。

全球最大短片展克萊蒙費宏國際短片影展創辦於1979年，是潛力導演躍上國際影壇的跳板。今年觀影達17萬人次，4000名專業人士參與。今年另一部入圍台灣作品，是由陳潔瑤執導的「男孩奇幻夜」，該作品最後更奪下評審團特別提及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