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櫃裡的隱形高溫煉獄 從棉田、製衣工廠到二手衣市場的困境

在全球化的快時尚產業中,南亞的棉農和東南亞的製衣工人,正面臨極端高溫的惡劣工作環境。這些由血汗交織的成衣,大多成為廢棄衣物,大量流入非洲,在當地引發環境和社會問題。




氣候變遷加劇了製衣產業勞工面臨的困境。照片來源:Marcel Crozet/ILO(CC BY-NC-ND 2.0)


你可曾想過衣櫃裡每一件衣服背後的故事嗎?紡織品的生產和加工,涉及許多高耗能及高污染的工序。日益頻繁的熱浪和極端氣候,讓製衣工人面臨空前的惡劣工作環境。非營利新聞組織《富勒計畫》(The Fuller Project)追蹤了幾個國際品牌的供應鏈,如沃爾瑪、Primark、H&M、Gap和Old Navy,揭露每件衣服背後潛藏的人道危機和環境隱憂。


從棉田到服裝廠,製衣供應鏈的高溫地獄


歐洲環境署數據顯示,生產一件棉T需消耗約2700升的淡水,相當於一人2.5年的飲水量。根據統計,2020年歐盟每人購買的紡織品大約製造270公斤碳排放,歐盟整體的紡織品消費更高達了1.21億噸的溫室氣體排放。


氣候變遷加劇了製衣產業勞工面臨的困境。《富勒計畫》在文章中提到,38歲的柬埔寨製衣工人諾爾(Nour),每小時要製作100件衣物,但待在空氣悶熱、缺乏通風設備的工廠裡,全身被汗水浸透,濕黏的T恤緊貼著身體,如此炎熱的環境令他疲憊不堪。身旁許多同事都因為高溫而脫水,甚至昏厥。


諾爾的經歷,正是全球女性製衣勞動者的縮影。根據統計,柬埔寨自1960年代以來,氣溫每十年上升大約0.8°C,威脅相關勞工的健康和生計,從棉農到製衣工人都深受其害。


印度是全球第二大棉花生產國,僅次於中國,大約有600萬名棉花種植者,其中多數為女性。


印度女性棉農奧斯曼拜(Roshan Osmanbhai),每天早上七點準時開工,穿著印度傳統服飾紗麗,綁一條頭巾防曬,但遇到夏季高溫,即使綁著頭巾,也難以抵擋烈日。即便是在冬季,棉田的中午氣溫仍來到27°C以上。奧斯曼拜已經有很多年冬天,未曾感受到以往冬季的涼爽氣息了。


在柬埔寨的製衣工廠,工人經常忍受高溫。韓國企業躍進(Yakjin)位於柬埔寨的工廠,為沃爾瑪(Walmart)和Gap等生產服裝。有多名員工爆料,廠內沒有窗戶,令人窒息,員工多次要求公司安裝風扇,管理階層卻選擇無視。


《富勒計畫》要求製衣工人使用溫度計測量產線的工作環境,結果記錄到36.5°C,這還是2月份的測量結果,也是當地最涼爽的月份之一。這家位於柬埔寨金邊的Jade Sun Garment工廠專門為Primark、Old Navy(屬於Gap)等品牌生產成衣。






快時尚風潮興起,近20年來的產量翻倍成長,歐洲環境署預測,2030年全球的紡織品產量可能高達1.45億公噸。照片來源:歐洲議會


血汗換來的時尚,最終成了堆積如山的舊衣!


快時尚興起,製造大量的廢棄衣物。據歐洲環境署統計,歐洲人每年平均丟棄大約11公斤的紡織品,其中87%直接焚燒或掩埋,這不僅浪費資源,也是污染環境。二手衣物之中,只有不到1%回收成新衣,原因是過去的衣物回收技術尚未成熟。一部分舊衣則出口到非洲。加納是2021年二手衣物的最大進口國。迦納坎塔曼托市場(Kantamanto)陳列著Primark、H&M、沃爾瑪、Gap和Old Navy的衣物。


18歲的女孩卡里姆(Mariam Karim)靠著搬運二手衣維生,每週大約賺14美元,由於市場的通道狹窄,車輛難以通行,運輸必須依靠像卡里姆這樣的女性。他頭頂著重達約54公斤的衣物穿梭其間,從卡車上搬運二手衣至攤位、倉庫或垃圾場,每一趟賺取0.3~1美元不等。


不過,這種吃力不討好的工作,經常導致她的頸部和脊椎損傷。非營利組織The Or Foundation聯合創辦人瑞克茲(Liz Ricketts)表示,在二手市場工作的女性還面臨性暴力,包括強暴、意外懷孕的高風險。


剩餘未能出售、品質低劣的舊衣,最終可能淪為廢棄物,堆積成垃圾山,這些廢棄布料甚至會污染土地和水體,威脅居民健康。






許多二手衣和滯銷快時尚衣物經常被丟棄在智利沙漠,成為堆積如山的衣服垃圾山。照片來源:Ekō/Flickr(CC BY 2.0)


氣候變遷下,製衣產業勞工的困境逐漸加劇,除了從源頭做起,減少不必要的生產,政府也應從立法和消費者雙管齊下,要求企業承擔更大的責任,同時呼籲消費者選擇更高品質、更耐用的衣物,或嘗試租賃等新興模式。

  • 記者:共同企劃:低碳生活部落格、環境資訊中心;文:謝明珊(台達基金會低碳生活部落格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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