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 蟄（外一首）／王原昌

王原昌

站在曠野，等候一聲驚雷
我越來越躁動。就像
泥潭的魚渴望一場春雨
更似一些植物，使勁摁住
內心的衝動。等待一聲召喚
它們便破土而出，掏出春意
草木萌芽，一丁點地分娩嫩綠
蛇蜷縮洞口，裹緊暖陽
鱗片閃爍光芒，吐納感恩辭彙
這個節氣，天空沒有響雷
蟄蟲還在警惕性的隱藏
農人已忙於點種番茄、辣椒苗
繼續以農諺打點命運
我以茵陳草的卑微姿態
叢生自己的一片天地
如何純潔、旺盛、成熟
仿佛人生就是這樣，在驚蟄日
吹響又一個奮發圖強的號角

◆我以魚的隱忍方式活著
我時常為魚感到悲哀、憐憫
它們要面對天災：乾旱或水澇
也要面對人禍：捕獲或殺戮
最終成為餐桌上的美味
也常在暖春看見它們產卵生子
遭到錨魚者殘忍地錨殺
肚腩不停地湧出黃色魚卵
多麼悲壯的死亡。甚至懷疑
自己就是一條擱淺的魚
隨時就能遭遇獵食者撕咬
獨留一副錚錚鐵骨
或者，不想捨棄某個執念
經歷掙扎而劫後餘生
我和魚有心照不宣的相似境遇
彼此雙鰭合十，為命運禱告
甚至，做一條隱忍的魚
不想返回百孔千瘡的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