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論壇》趙君朔／ 換登落幕後能逆轉勝？

拜登總統在社交媒體上宣布，退出本次總統大選，並支持副總統賀錦麗，接替他成為民主黨總統候選人。資料照。（圖／美聯社／達志影像）

[NOWnews今日新聞] 「你無法從這種表現中爬回來的」，這是CNN主持人Chris Wallace，在06/27拜登辯論會的災難性演出後做的評論。

美國時間的周日下午，拜登總統在社交媒體上發表了退出本次總統大選的簡短聲明，並表達支持副總統賀錦麗當接替他的總統候選人。這證實了稍早的傳言說拜登在周末會發表退選聲明，畢竟在黨內大佬歐巴馬表示拜登勝選機會已大大減少、佩洛西要他好好想清楚，參眾兩院的民主黨領袖都和他私下會面表示他不退選的話會影響在一級戰區的民主黨議員連任選情，到週日已經有將近40位同黨參眾議員呼籲他退選、民主黨大金主許多都停止捐款，甚至發明了一個詞”Dembargo”表明在確定換人前都將對民主黨禁運銀彈之下，拜登只能說是別無所擇、最終放棄這個由他二度打敗川普的歷史性機會，這比兩個前例－杜魯門和詹森總統宣布棄選連任的時間都晚很多。

因此，現在眼下最緊迫的問題，當然是誰要成為新的民主黨總統候選人。在絕大多數(99﹪)投給拜登的3949張黨代表選票都變無效票下，如何重新選出新的候選人。第一個方法是在8月初舉行線上投票，由各州黨代表宣布他們支持的對象(這是原定就安排好的流程，是為了遷就俄亥俄州早於民主黨全國代表大會日期需要宣布誰獲得黨代表票的單行規定)，若有任何人得到明顯多數的黨代表票支持，那麼民主黨的全國黨代表大會就和共和黨的一樣只是把形式走完的激勵士氣大會。

但如果沒有任何人能得到明顯多數的選票，或是現在決定取消這個原本只是走過場、確定拜登法定候選人的地位，民主黨就要再度面臨自1968以來、又一次的開放式黨代表大會，這種的黨代表大會就變成小型初選，有意代表民主黨的候選人，要在會上拉票，爭取在大會中正式成為候選人。

現在既然拜登已經宣布支持賀錦麗接替他，有可能目前投給拜登的黨代表有很大一部分把票轉投給賀錦麗，這不但能避免要舉行可能會充滿混亂、惡化黨內分裂的開放式黨代表大會，拜登目前競選帳戶內的2.4億美金競選經費，也可直接轉給賀錦麗(若是其他人成為候選人，這些經費要由轉給民主黨的全國委員會，目前的債務也需要都加以清償。此外若是指定給拜登用在大選的經費可能也需要退還)，競選團隊也可以不用大幅重組，而且賀錦麗可以盡快展開她和川普對決的競選活動。

如果不幸投給拜登的黨代表，沒有足夠多響應他的號召在黨代會前投給賀錦麗，那麼開放的黨代會一開鑼，有意參選的人需要得到300位黨代表的簽名支持(而且所有簽名支持的黨代表中，來自同一州的黨代表不能超過50人)才能列名在迷你初選的選票上。在確定選票上有多少人列名後，開始進行第一輪各州黨代表的投票，如果沒有人得到絕對多數選票，那麼在第二輪的投票中，黨內事先沒宣布支持任何人的749名超級黨代表(具有或是曾有公職的黨員如前總統、國會議員、州長和擔任黨職的黨然）也能參與投票，如果第二輪還是投不出贏得絕對多數選票的候選人，那就投票投到有人獲得絕對多數選票為止，但只要必須進行多輪投票，那麼爭奪代表票的場面就會透過各種媒體暴露在全國選民面前，這對後續的大選選情不是好事。

由於現在時間緊迫，想挑戰賀錦麗的其他民主黨政治明星，動作需要快，賀錦麗相對於其他可能候選人有幾大優勢，首先和其他可能替代人選相比，她具有全國性的知名度。其次，她女性兼雙重少數族裔的身分，讓她在民主黨的基本盤中，具有非常高的政治正確性，也讓想出來參選的其他人要先考慮再三，以免成為阻礙第一位非裔/印度裔女總統候選人出線的罪人。但相對地，她在之前的各種民調中，若是和川普一對一對決的數據，並沒有比拜登好太多，她自己四年前參加民主黨總統初選，是在首場初選前便因募集的競選經費不足草草退出，未能讓選民留下深刻印象。

另外，她在擔任副總統初期，被交付處理非法移民入境問題時，並沒有展現出解決問題的能力。在接受相關議題專訪、被問到為何還不去邊境巡視時，還先反問記者「你怎麼不問我為何還不去歐洲」，後邊使出招牌的放聲大笑來閃避問題，讓她成為全國笑柄。在移民問題是本次大選焦點議題的情況下，若是賀錦麗成為民主黨候選人，將會遭到川普陣營的猛烈攻擊。

另一個拜登交給她負責的領域，是有關擴大投票權利的問題，但歷經多輪的努力，她仍然無法在國會取得突破，獲得足夠多的票數，通過投票權利法案的改革，而且在她第一年任期接近尾聲時，就有她的幕僚大批離職，引發輿論質疑她的領導能力。

不過，在最高法院判決近50年前的允許婦女墮胎權判決無效，讓墮胎權成為美國焦點，甚至幫拜登躲掉了原本預期的2022年11月期中選舉大敗後，賀錦麗接手宣傳要保障全國婦女墮胎權的議題，她結合以前擔任過加州檢察官、處理婦女案件的經驗(她曾當過舊金山市檢察署的婦女兒童部門主管)，去說服民眾的表現比之前好，還成為第一位訪視有提供墮胎服務醫療中心的副總統，算是稍微弭平了對她能力的質疑。

所以，綜合以上各點來看，要拜登退選的民主黨公職和金主，很快合力支持賀錦麗成為候選人的機會，應該是大於其他政治明星，如加州州長Newson、密西根州的女州長Whitmer、賓州州長Shapiro、伊利諾伊州州長Pritzker、肯塔基州州長Beshear 、交通部長Buttigieg；或是即使出現了挑戰者，賀錦麗也能在投票中取得多數。在拜登宣布退選後的3個小時內，已經有兩個民主黨的進步派團體MoveOn、Voters of Tomorrow，8位民主黨參議員和眾議員，表達支持賀錦麗，賀錦麗也已經在社交媒體X上，呼籲民眾踴躍捐款給她的競選活動。

不管賀錦麗是在民主黨全代會前，或是在開放性大會的投票中勝出，都要能替代拜登，達成兩個民主黨人，覺得拜登太老弱而無法勝任，但又一心想完成的任務：(1)阻擋政策方向和民主黨大相逕庭的川普回白宮。（2）幫助民主黨奪回眾院、守住參院，她還需要挑選一位好的副手，這位副手要能幫忙在三個選情激烈的搖擺州中的搖擺州：威斯康辛、密西根和賓州全部取勝(相形之下，川普已經在另外4個搖擺州：亞利桑那、喬治亞、北卡和內華達取得穩定領先，只要再拿下這三州的任何一個勝選機會就很大）。

因此正常的推演是，密西根州才52歲的女州長Whitmer，或是賓州人望甚高的州長Shapiro，將是熱門人選，另一位是上次大選中首次當選的喬治州37參議員Ossoff。但現在有一種傳聞，是為了增大民主黨後來居上打敗川普的機會，歐巴馬可能利用法律沒有規定的漏洞，回鍋擔任賀錦麗的副手，也就是成為下任白宮的實際操盤人。在民主黨選情空前嚴峻下，這種有一定效果的奇招，目前還不能完全排除。

只是川普剛宣布的年輕副手JD Vance出身於和這關鍵三州一樣是鐵鏽帶的俄亥俄州，他成長的地方和賓州西半部還有一定的地緣關係。而且Vance從貧窮、母親為毒癮所害的破碎家庭中長大、力爭上游的傳奇經歷更是代表了被遺忘的美國鄉間小鎮，這對中西部白人選民有很大的吸引力。可以說川普早就設下了Vance這位年輕的重兵，要牢牢守住鐵鏽帶以確保最後勝利。另一個若是賀錦麗領軍下會大力反攻的點是墮胎議題，對此川普也早已採取了較往中間靠的立場，他多次承諾上任後不會宣布全國性的墮胎禁令，就交由各州自行決定墮胎法規的鬆緊度。

因此若先排除由歐巴馬擔任副手的奇招，由川普/Vance對決賀錦麗及其副手之下，讓民主黨有了新希望，但擔任副總統期間，如前面所述，弱點甚多的賀錦麗，應該會遭受川普、Vance兩人非常猛烈的攻擊，導致美國政治的對立、衝突持續加深，是否會再度發生暴力事件值得關注。但在全國因為換人而對選舉關注度增高下，民主黨在國會的選情有機會比拜登退選前好，也許有望守住兩院中的某一院。

若是由賀錦麗之外的人成為候選人，若無黑命貴或戰爭/停戰等級的黑天鵝事件爆發嚴重影響選情，新上來的一組候選人很難在短時間內，追上以逸待勞的川普，只能盡力在士氣、新鮮感和關注度顯著提升下，盡量拉抬國會選情，也就是既然擋不住川普，也讓透過國會讓他盡量一開始就跛腳，免得通過太多和民主黨偏好政策方向相反的法案如減稅、更嚴格限制非法移民、鼓勵傳統石化燃料或是再任命保守派大法官等。

總之，拜登最後決定在壓力下屈服是讓選戰重燃一線希望，只可惜有點太晚，最可能替代出戰的副手又不夠強。當初拜登能以高齡取得民主黨大老的支持，就是靠其溫和中間派的形象，並暗示只是為了達成把川普趕下台的階段性任務。但上任後雖然體力、反應的不斷下滑，從一年前開始已經引起右派陣營的嚴重質疑，但白宮和其親信小圈圈堅決否認、加上民主黨內部的掩耳盜鈴，終於把事情拖到了幾乎無可轉圜、眼看束手就擒的餘地，才結束這場鬧劇，但在眼前還有諸多不確定性，想要後來居上幾乎是不可能的任務，把剩下需要匆促上陣的選戰當成練兵，為2028打敗進化版川普的Vance做準備，也許是匆促換將，所能得到的最好收穫。

●作者：趙君朔／紐約大學政治學博士候選人、時事評論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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