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論壇》邱師儀／聯合中內部勢力拉下習？

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上任後，中國言論限縮加劇。（圖／翻攝自新華社）

[NOWnews今日新聞] 這次到洛杉磯先叫了華人司機，來載我的是兩個年輕中國男子，當車子緩緩駛離LAX機場，聊一聊才知道一個小哥從上海來，另外一個從山東來。一個為了小孩的教育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拿到身分來美國；另一個才到美國沒多久，想說開私家車接華語遊客賺點生活費。上車沒多久上海小哥一知道我是政治系教授，就開始用力地罵中共與習近平，直說中國現在已經回到解放前了，房市股市經濟垮掉就算了，年輕人也被搞到內卷，對未來沒有希望，所以才想說要帶小孩來美國尋找新人生。未料小孩十年級左右來美國一年多嚴重不適應，隔日又要帶著小孩回上海。另一個山東小哥可能比較受愛國教育制約，不太敢跟著上海的「幹剿」習近平，但總會補個兩句說我不是共產黨的，也分不到什麼羹。

更有意思的山東小哥說中國在習近平統治之下，言論限縮的很厲害，他說中國人一般有三種語言：開會用的語言，就是行禮如儀的那種；升官用的語言，就是捧上級屁股的那種；最後是回家的語言，也就是跟老婆講內心話說中國社會有多黑暗、抱怨領導同事的那種。他說如果媒體街訪他中國現在的生活過得好不好？他肯定就是第二種語言，中國一定如日中天，大家快快樂樂得。但只要中國人到了歐美，不管合法還非法出來的，幾乎都會是第三種語言。他說這幾年習領導下的中國，尤其從疫情封控再到解封之後，中國社會民不聊生…他越講越氣，提到外部勢力拉下習近平也許有機會，不如台灣不要怕被解放軍恫嚇，乾脆聯合中國內部民主勢力拉下習近平。我當時有點替他的人身安全捏一把冷汗，希望副駕的山東小哥不是會打小報告那種。

畫面一轉，另一個我認識從廣東嫁來美國已經廿多年的大媽，在洛杉磯開民宿，她跟我說她們在洛杉磯的華人社群都認為，習近平是一定會在2027年「拿下」台灣的，但她說是「軟性」的拿下，不會動武的。因為拿不下來難看。這點跟開車的上海小哥看法一模一樣，他連同山東小哥都認為現在的解放軍腐敗成那個樣子，然後中國年輕人躺平成那樣，解放軍實在是沒能耐打台灣。廣東大媽說的軟性，大概就是用金錢利誘台商、台生與還必須要靠中國過日子的台灣藝人的這類族群。我發現旅美第一代中國人在看輿情的時候，通常不太會參考民調，這一點台灣普羅大眾好一點，畢竟台灣選舉久了，民調定期放，大家多少有點概念。從政大選研的長期調查，我嘗試跟他們說台灣人過六成的認同只認為自己是台灣人，認為自己是純粹中國人的不到3%。所以用什麼只要承認自己是中國人就略施小惠之類的，其實效果很有限，而且中共早就在做了。但廣東大媽堅持習一定會在2027年軟性拿下台灣。

最妙的是在大洛杉磯地區這裡，只要有拿到美國公民身分的中國移民第一代，雖然不具有樣本代表性，但我問到不少都是從2020年以來就堅決投給川普的支持者。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他們是上教會的，另一個原因我覺得最妙，是這些中國人認為嚴打防範更多非法移入美國的中國人，是美國行政部門的當務之急。這個街邊的情況似乎與拉丁裔歸化為美國籍的拉美人，還是會為了後面的拉美非法移民講話求情的態勢不太一樣，不過這也需要進一步科學民調佐證就是了。

簡單講，從我2001年到美國留學開始，這廿多年來進進出出美國，只要遇到中國人，不管是否主張「台灣是中國的一部分」，大多都會說前面提及的第三種語言。當然有時候為了面子，不會在不友善的台灣人面前罵自己的祖國。但一旦熟了之後，聽者多少就會感受到他們很清楚中國這一套帝制不是給人過的，尤其是小老百姓。民主制度本來就不是專屬於西方的產物，華人社會尤其台灣也還是可以把民主實踐的很好。民主雖然不完美，卻是人不用被關在狗籠裡、一種順乎人性的生活方式。從這個觀點來看，很多的小粉紅只是在牆內被洗腦洗笨了，不是真的壞人。這些粉紅只要有機會到正常民主國家透透氣，離開他們自信不足、東管西管的「習維尼」，國外住沒幾年他們就會是第三種語言。而且這是自然而然、不用逼迫的結果，我觀察過去來台求學的陸生也有類似現象。

車子到了住宿的地方，兩位小哥急忙下來幫我搬運行李，我祝福隔天就要飛上海的小哥一路順風，也希望他的兒子回去能夠銜接順利。我跟他們說如果中國絕大部分的民眾都是像他們這樣的開明派，那麼中國就有希望。他邊握手邊跟我說「肯定的」。我常說天佑美國，但這次會講一句：天佑民主中國的誕生。

●作者：邱師儀／東海政治系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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