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時麥收難忘懷/榮玉奇

榮玉奇

一年一度的麥收季節到來了,不知為什麼,我們老家那個地方把麥收稱作“過麥”。我的童年是在農村老家度過的,在上世紀五六十年代的麥收,是一個充滿傳奇而又格外繁忙的日子,因此給我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

我的老家在河北省南部的一個小村子,我記得十分清楚,一到麥收時節,黃橙橙麥田裏人山人海,男女老少齊上陣。那個年代,麥收還談不上機械化,全靠人工鐮刀收割,運麥靠人拉排子車,打麥靠石滾碾壓。毒辣的太陽、鹹澀的汗水、尖利的麥芒,對農民來說是一個嚴酷的考驗。應該說,麥收是農民一年中非常辛苦的勞作。

記得小學語文課本上,學過唐代大詩人白居易的《觀刈麥》:“田家少閑月,五月人倍忙。夜來南風起,小麥覆隴黃。婦姑荷簞食,童稚攜壺漿,相隨餉田去,丁壯在南岡……”很形象地描寫了農村麥收的情景,我至今還能背誦詩中的句子。那時農村的孩子,比城裏的孩子多放兩個假期,就是麥假和秋假,為的是農村的老師能回家收糧和種糧,小孩子也可以幫家裏送水、送飯、拾麥穗。

初入農曆五月,農民就忙開了,先找一塊平整的地方作為打麥場,灑上水和麥糠壓實,用來晾曬和碾壓小麥,準備好耙子、叉子、木鍁、掃帚,磨好鐮刀,單等開鐮收麥了。

芒種一到,麥子也就熟透了。天剛濛濛亮,生產隊的鐘聲,把人們從夢中叫醒,大家成群結隊來到麥田。晨曦中,清新而涼爽的風,吹得人很舒服,空氣中夾雜著泥土的芬芳和清幽的麥香,滾滾的金黃色的麥浪讓人心潮澎湃,豐收的喜悅,在心中蕩漾。大家揮動鐮刀,爭先恐後割麥,只聽“擦擦擦”的聲音,一把一把的麥子倒伏在麥田裏。太陽漸漸升起,毒辣辣的太陽刺向大地,汗水順著臉頰、脖子往下淌,人們彎腰割麥,鋸齒狀的麥葉和尖尖的麥芒剌到手上、臂上、腿上,合著鹹澀的汗水,蟄的生疼。“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麥收的辛苦是城裏人無法體會的。

那時候壓麥是用牲口拉著石滾一遍一遍的碾,然後翻場、晾曬、再碾。越是太陽火辣辣的時候,曬的效果越好,碾的也越乾淨。所以,正午時候,打麥場的人也最多最忙碌。

晚上,小孩都喜歡和大人一起到麥場看護麥子,把被子搬到麥場過夜。皎潔的月光,滿天的星星,涼風習習,倒也別有一番風趣。伴著一天的勞累,數著天上的星星,聽著大人講故事,進入甜美的夢鄉。

天亮了,開始揚場了。大人把白天碾好的麥子攏起來,用木掀揚到空中,隨風飄蕩,蔚為壯觀。小孩們則在一旁嬉戲、打鬧、捉迷藏,玩得格外開心。農民最最開心的時候,就是打好場,把金黃的麥粒裝入口袋,扛到倉庫。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收穫的喜悅和滿足。孩子們則歡快地唱著兒歌:“金五月,金五月,過麥真快活。麥子好,麥子多,磨面蒸饃饃……”

啊!那個金黃的麥收,那個辛勞的麥收,那個難忘的麥收,將永遠積澱在我童年的記憶中,它屬於一個沉甸甸的收穫和喜悅!那時的麥收回憶,如同久置的美酒,越久遠就越能體會它的醇香!可惜隨著農業現代化,麥收已經不再用鐮刀,昔日的打麥場也不見了,我再也看不到童年那樣紅紅火火、繁忙的麥收情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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