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那些花／邢江燕

邢江燕

週末，夏日的陽光在空氣中歡快地蹦跳，到處都是生機勃勃的味道。過年時買的那盆紅稚蓮卻徹底失去了冬日的紅豔，頂端的葉片一片片攤開，像一朵朵即將開敗的荷花，紅褐色的老枝上鑽出了朵朵新葉。

一個愛養花的朋友說，看它現在這個狀況，可以進行葉插了，可是我不舍得剪。又過了幾天，新葉長成了挨挨擠擠的小朵花，老枝似乎承受不了，顏色更加黯淡。陸續有小朵的葉片枯萎跌落，見土即活，蓬蓬勃勃地生長起來。枝莖上也歪歪斜斜地長出一縷縷長須，像是一根根手臂，四下探索合適的紮根處。再過了幾天，長須都找到了合適的位置，茁壯生長起來。完成使命的老枝，光禿禿地站在那，脈脈地看著四下生長的葉片。

很驚訝這棵沒有感情植物的內心，無論是缺水還是落地，不管面對怎樣的環境，哪怕只有一丁點希望就絕不放棄，一定要找到地方落地生根。忽然想起，前幾天遇見的那朵花。

在一片小池塘裏，張開著田田的葉子，其間躲藏著許多紅紅白白的荷花，恬淡的荷花香氣幽香靜遠，和著清冽的河水撲面而來，沖淡了塵世間的各種陰霾。終究還是沒忍住，摘了一朵回家，把它插在花瓶裏，裝滿了水，放在窗臺上面。兩天過去了，荷花一直耷拉著腦袋，原本粉白的花瓣有些枯萎。又過了兩天，花瓣似乎更黃了，看來是養不活了，我甚至有些後悔不該摘它。

一天早上，我正打算去上班，猛然看向窗臺，猝不及防，一朵大大的荷花綻放在眼前，美玉般的花瓣上一條條花脈若隱若現，淡黃色的花蕊像剛剛拉開的大幕，捧著一朵黃綠色的蓮蓬，傲然挺立。前些天的枯萎蕩然無存，餘下的只有驚豔。看著踽踽綻放的荷花，我似乎聽到它心裏的呐喊，一定要綻放，一定要結果。這樣的綻放，在歲月的長河裏也曾多次出現。

那天，夏日的一場暴雨如同嬰孩兒的哭鬧，急急來了又走了。雨後初霽，樓下牆角邊的那片苔蘚上面，滾落著一串串水珠，三兩點太陽一照，反射出耀眼的光。那一片苔蘚正蔥蔥蘢蘢地生長著，風一吹，猶如一片綠色的清波蕩漾開去。

在茂密的苔蘚中間，高高低低地長著一叢叢的枝莖，每根莖上面都有一朵小小的透明花苞，在點點陽光中微笑。“苔花如米小，也學牡丹開。”不管環境多麼惡劣，那些花仍然充滿自信，認真地把自己最美麗的瞬間，毫無保留地綻放給了這個世界。

總是想起那些花，那些無論遇到怎樣的境遇，仍然執著地在自己的生命時空裏綻放的那些花，它們也綻放在我的生命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