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鄉的柿子樹/許松華

故鄉的柿子樹/許松華

許松華

故鄉後面是山,南北兩邊是嶺。山嶺上層層梯田,那用亂石幹壘的壩堰,是勤勞智慧的先輩們用汗水寫下的詩行。壩堰頂上的土壟、坡上坡下、果園旮旯裏都種滿了柿子樹。故鄉的生產隊在解放初期,將這些梯田壩堰上的土壟按人口平均分給農戶種柿子樹。每到秋天,金黃的柿子掛滿枝頭,是鄉村最美的景象。

人民公社時期,故鄉的生產隊把梯田壩堰上的土壟,按人口平均分給農戶種柿子樹,來年輪作時點種玉米、紅薯等。清明前後,鄉親們就在坡上坡下種上柿子樹。柿子樹是一種皮實的作物,春天種下,幼苗出土後,如果沒有大的自然災害,經過一次除草,只等收穫就行了。人民公社時期的社員愛社如家,在自家土壟上種植農作物,大人不影響生產隊幹活,小孩不影響上學。早上或傍晚,村上人在壩堰壟上種柿子樹,常常是一人挖坑、一人種樹;在家中,我是長子,每年種柿子樹,父親在鬆軟的土壟上斜著用鋤頭一“砍”,沒等鋤頭抽出,我迅速而準確地把小樹苗栽好。小小年紀,便嘗到了盤中餐粒粒皆辛苦的滋味。

若氣溫、水分適宜,種下的柿子樹,很快便會紮根生長;剛出土的幼苗,嫩黃的葉芽慢慢變綠,長到五六片葉時,即使被旱蔫了、黃了,樹苗也會活著等到雨季的到來。高溫、濕潤的日子裏,柿子樹一夜可長出幾釐米,順著壩堰生長的柿子樹如同小瀑布,萬綠叢中,初長成的柿子掛在枝頭,像是農家的希望。柿子花開的時候,黃的、白的、紅的、粉的,如展翅欲飛的蝴蝶;笑開的花間,初長成的小柿子像小朋友捉迷藏,悄悄躲在葉子底下;長大的柿子,紅紅的,像是夏天的饋贈。

農家喜歡用剛摘下來的柿子做美食。清苦的日子,莊戶人用柿子做成柿子餅,脆生生的柿子,曬乾後即可儲存。柿子待摘時,筷子般長、成人小手指般粗。柿子肉質肥厚、營養豐富,鮮柿子剝皮後食用,軟糯可口,醇厚的香味沁人心脾,是城鄉人餐桌上的佳餚。

童年的記憶,總是那麼清晰。三年自然災害時期,全國多地洪澇,故鄉亂石幹壘的壩堰排水好,土壟上的柿子樹不怕陰雨綿綿,豐收的日子,我家每兩三天去摘一次,多時一次能摘十多斤,吃不完時,母親把柿子蒸後,掛在院裏曬衣服的繩子上,幹後待到逢年過節做柿子餅吃。解放初期,城鄉人生活用品憑票購買,食用油、肉供不應求,村上人就把那些長得大的柿子撒上鹽,用鍋大火燒開小火燉,燉好的柿子既當菜又當飯,莊稼歉收的年月,柿子幫俺山裏人度過了饑荒。

據考古發現,人類在西元前七千多年已開始種植柿子樹了。明代著名醫學家李時珍在《本草綱目》中說,柿子“有黃、紅、紫、白,斑駁數色。大者至二尺,嫩時充菜,老則收子。”明代的一尺約32~34釐米,由此可知,那時的柿子已能長到六七十釐米。經過人工選育的柿子越來越大,而故鄉的柿子,還是短粗、筷子般那麼長。耐旱、短粗的柿子,不計貧瘠,不擇水土,坡上坡下都能種,這就是“柿子樹”一名的由來。柿子的花語是喜慶、優美、回憶和啟程,說出了人們對生活的熱愛和對美好未來的期待。柿子的寓意是多子多福、家庭興旺、福壽安康、長命百歲。故鄉人說柿子是“福果”,諧音為“福壽”,美好的祝願傳了一輩又一輩;既能做菜又能當飯的柿子,種了一代又一代。

今夏,我回故鄉,發小執意送我剛從嶺上摘來的柿子。盛情難卻,我收下他那有直有曲、長短不一,零星地上一年只種一季、產量不定的柿子。柿子皮筋道、粒飽滿綿香,是我所愛,如今在城鄉市場上,已很難見到這種不澆水、不施肥、營養高、口感好的柿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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