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濃濃高粱紅/李拴伍

秋意濃濃高粱紅/李拴伍

李拴伍

白露到,秋意濃。

“走,去高粱地打卡。”經不住誘惑,我和妻子驅車前往酒鎮萬畝高粱田賞景。

駐足觀望,成熟的高粱像深紅色的毯子,厚重平整而有氣勢。高粱穗形似小陶罐,昂揚向上,粒粒飽滿,散發著秋的氣息。風吹葉動,傳來沙沙濤聲,清新的高粱氣息絲絲入鼻,頃刻間,勾起了兒時與高粱有關的往事。

三伏天,高粱拔節抽穗,綠茵茵一片,藏著無窮奧秘,勾著孩子們的魂。大人們嚇唬我們這些七八歲的孩兒說:“高粱地藏著狼,專逮娃娃。”事實上,上個世紀七十年代末,狼已經很少見了,我們的膽子就大了。

去高粱地拔豬草那是任務。相約兩三個玩伴,帶上襻籠,趁大人不注意,貓著身子溜進高粱地。地裏悶熱,臉和胳膊被高粱葉刷得痛癢,但狗尾巴、灰灰菜、打碗花草張得荗盛,很快就拔滿一籠。觀察四周沒有其他人,另一個陰謀很快滋生,偷吃“蜜蜜稈”。那時沒見過甘蔗,高粱稈就是“甘蔗”,莊稼是農民的命,我們不會折損任何結穗的,就找沒有結穗的“空稈”,那准甜。壓倒折斷,去掉葉,拿出啃骨頭的勁來啃和嚼,一節一節,甜甜的汁液漫漫地流進了嘴裏,解渴、爽甜、潤喉,由於吃得急,手指和嘴角可能被稈皮劃破流出鮮血,但那點兒血和痛,對我們這些皮實的孩子又算得了什麼?

麻雀雖小,眼晴賊亮而嗅覺靈,高粱籽剛吸滿漿的時候,便被麻雀盯上,它們軍團作戰,“嘩”一聲,麻利準確地落在高粱穗上,心魂不定,一啄一觀察,一啄一觀察,小嘴高頻地啄食,一棵高粱穗一會兒便被麻雀吃得七零八落。無奈,人們在高粱地裏紮起了稻草人,起初還起作用,幾天後便成了擺設,又給稻草人穿上舊衣服,依舊改變不了麻雀對高粱的喜好。後來,生產隊就派人拿著彈弓等驚擾麻雀,人與麻雀發揮各自的聰明才智,麻雀食了很少一部分,人們喜獲豐收,那是春種秋收,辛勤付出的自然回報。

高粱面粗,黏性和口感都差,母親就變著花樣為孩子們做“高粱美食”。三分麥面七分高粱面,或是五五對半做成花花削勁、旗花面;把高粱面燙一燙,擀開,撒上蔥花,卷起,蒸成高粱花卷;高粱面與小麥麵粉烙成“金裹銀”鍋盔,麥面細而口感好包在外面是“金”,高粱面粗而口感差裹在內層是“銀”。耐人尋味是高粱攪團,母親一做就是一大鍋,配上灰灰菜、蘿蔔菜,哄著孩子們爭搶著吃。吃攪團更有意思了,不嚼直咽,母親就叮囑:“慢慢吃,別把心燙了。”長大後才知道吃東怎麼能把心燙著?母親的攪團宴有涼拌攪團、水圍城熱攪團和漏魚魚,勝過了現在的農家樂。攪團易消化不耐飽,記得上小學時,我的同桌因高粱攪團吃得太飽,打飽嗝時,竟然在課堂上打了出攪團丁,滾到了教室裏,引得同學們大笑一片。

如今,家鄉打造百億酒鎮,需大量高粱,於是,鄉親們流轉土地,機械耕種,便有了萬畝高粱田。我對高粱之情,刻在了骨子裏,欣賞這無邊的高粱美景便是回味那段美妙幸福的時光。

秋又風起了,秋意更加濃稠,眼前的高粱地又傳來了喜悅的濤聲,散發著醉人的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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