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休回農村(組詩)/唐勝一

退休回農村(組詩)/唐勝一

唐勝一

萬松退休不到一月,就領著老伴回到農村老家,過上了鄉村生活。

鄉親們議論著:“他兩口子回來,怕是想到農村為兒子謀一處宅基地,到時好建別墅吧?”“都是上年紀的人了,該是考慮身後事,占兩塊墓地,謀兩幅棺材呢。”柳嫂子心直口快,憋紅著臉說:“老萬要是這般想法,那他就是做夢了。他也不想想對村寨有何貢獻,現今退休了還回鄉下來撈好處,呸,村寨怕是沒有幾個同意的。”

萬松沒為村寨出過力也就算了,可他任職縣林業局局長10年之久,反倒處理過村集體小批多伐山林樹木的案子,處罰過村民劉得慧非法捕獵野生動物一事,還以五村小組肖組長燒火土灰引發山林火災為反面典型而在村寨召開了全縣山林防火的現場工作大會……,這一樁樁一件件都讓村寨蒙羞哪。

萬松回到老家不受歡迎,沒有鄉親跟他兩口子一起耍,甚或避而遠之。他兩口子除了整天上山溜達,也就沒了別的興趣。

說他倆是孤立的另類,則毫不為過。不過,其能量還是有的,畢竟兩口子都曾是幹部,多年的仕途經歷,磨煉出了他們的意志、毅力和膽識。他們不是只顧眼前利益去盲目討好鄉親而面和心不和地與鄉親打成一片,而是從長計議,做點實事,讓鄉親心悅誠服,刮目相看。經過精准細微的工作,個把月後,兩口子終於撕開了孤立的突破口,首先爭取到了原來的老村會計柳大爺跟他們有了往來,常在一起有說有笑的,隨後又有六爹、五大娘、曲婆婆等一眾老人也離開牌桌,加入到了他們一夥,形成一支上山散步的老人隊伍。

不明就理的其他鄉親覺得好奇怪,以至疑問:柳老會計等幾位老人咋跟在萬松兩口子身旁耍在了一起呢?村委的丁主任細細分析,覺得不簡單,因為以萬松為首的這群老人,不個個都是共產黨員麼?

“萬老局長好!”丁主任登門拜訪,直截了當地向萬松請教,“你老人家組織村裏的老黨員天天上山散步,像是在巡山吧?”萬松告訴說:“呵呵,被你丁主任說對了。不過,這件事還沒籌辦成熟,所以也就暫沒向你丁主任報告。既然你今天來了,我就講個大概,我吧,是想成立一個夕陽紅黨員護山隊,爭取把村寨的山林真正的保護好。”丁主任聽得點頭稱讚:“好好好,好啊,村兩委大力支持,我還要將這事報到上面去,爭取政府有關部門的支持。”

沒出20天,分管林業口的郝副縣長帶領林業局的兩名幹部來到村寨,往村委會的院落大門掛上了“生態林業示範村”的牌子。郝副縣長拍拍萬松的肩頭說:“老局長,有你坐鎮,村寨的生態林業建設定當優秀出色。”萬松握著郝副縣長的手說:“發揮餘熱吧,瞧我們這些老黨員,個個信心滿滿,願把鄉村建設得更美好。”

掛牌很隨意,沒有舉行儀式,沒有燃放煙花爆竹,但消息傳出,卻是引來一批又一批的鄉親趕來看究竟。此時的鄉親,都不約而同地換上另一種目光投向了萬松兩口子。

◆散居越親
文老生育4個兒子,他50歲時兒子全都結婚成家。樹大要開枝,兒多要分家。幸好文老所建房子沒用麻石建,節儉的用土坯建成了6大間,院落顯得大氣,更加利於兒子們分家。這在出集體工的年代,倒也算過得去了。

但妯娌間生活於一個院落,免不了的要多費些口舌。“我家雞窩裏的蛋,誰撿去了?”“我碗櫃裏的食用油怎麼少了?”“誰他媽的偷東西吃,吃了都不得好死!”文老兩口子出面和稀泥:“都是一大家子的人,拿就拿了唄,要罵那都罵了自家人。”“那我雞窩裏的蛋白少了?”“那我家碗櫃裏的食用油也白丟了?不行,我得罵死偷油的賊。”“對,我要罵得偷蛋的人外出被車撞死。”文老聽不下去了,一掌拍在木桌上:“都別罵了,丟蛋少油,都找你婆婆補上。”如此一來,表面解決了衝突,其內裏則加深了矛盾,兄弟、妯娌以及父子、婆媳間的關係,還不如跟寨裏的鄉親好呢。一家人的拳頭不是一致對外,而是較勁地窩裏鬥。在外人的眼裏,文家兄弟四家就是老死不相往來的冤家對頭。

文家4兄弟,甚或沒有兩人一條心的。比如文老過60歲生日,兒子兒媳們座談過10餘次,也沒拿定個辦酒席的主意來,結果還是老兩口子四處借錢辦了酒席,讓兒孫後輩吃現成的,成為一個笑話。鄉親們紛紛指責:“真是兒多不養爹和娘啊。”

更倒楣的是,酒席辦完沒出幾天,一場暴雨導致房後山體滑坡,整棟土坯房稀裏嘩啦地倒塌。

文老災後向村裏申請,要4處宅基地給每個兒子新建一棟房屋。村主任告訴說:“你家毀了一處宅基地,現在要4處,怕是沒有哪家同意簽字呢。”“好好好,那就幫我批兩處。”文老領著4個兒子逐戶逐戶地上門央求,最終才批准了兩處宅基地。通過抓閹,老大跟老四(含爹娘)合建一個院落,老二老三合建另一棟房屋。

老大老四的房子院落建在村口坐南朝北;老二老三的房屋建在村尾坐西向東。新房子建成後,文家兄弟、妯娌關係好多了,矛盾少多了,當慣了調解員的文老兩口子終於可以禦任了。文家的4兄弟相安無事,再也不被鄉親看笑話。

世事難料,改革開放不多年,村寨就傳出一條好消息,有一條高鐵要打從村寨口過,其中就包括老大老四的院落要拆遷。老大老四如同其他拆遷戶一樣的高興,享受的拆遷補償不低,是不會吃虧的。具體安置時,滿足了老大和老四的要求,同意他們分別建房子院落(也即兩處宅基地),擇址為高鐵道路的兩邊。這可把文老兩口子高興壞了:“一分為二,老大和老四,今後你來我往就要走得勤啰。”文老細一琢磨,拍把腦袋接著講,“不對,高鐵道路要全封閉,到時老大老四兩家互相走動啊,都要繞道走,那才會越走越親呢。”

文家祖墳真的開坼冒青煙了,好事連連。又過一年,有一條新建高速公路要從村尾頭過,老二老三也都成了拆遷戶,同樣的享受到老大老四上次的待遇,也是一分為二地有了兩處宅基地,兩處房子院落分別建在高速公路的兩旁。由於路段全封閉,同樣的拉大了他們之間往來走動的距離。

人們常說,距離產生美。這話不假。文家四兄弟各有獨處的院落房子後,平常相互走動不易就更加的珍惜,走動時還真像個走親戚的樣兒,沒有空著手的。特別看望文老兩口子,不但要給物,還會打紅包呢。

文老兩口子同年過70歲大壽,其中,文老爺子先月過生,由老大老四承辦。文老奶奶後月過生,由老二老三負擔。吃過酒席的鄉親發出感慨:“文家老兩口子真享兒子的福啰,你瞧他們的壽宴辦得,那是一個比一個的辦得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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