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語文報/姚劍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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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劍葉
我和新中國,讀書,一起見證了我們的成長。
我擁有的第一份報紙,是一張有些殘缺的《語文報》,那報紙包禮物,十分珍貴,在農村很有面子,喜慶的時候是親戚送到我家的俗稱“紙包”,當地風俗將來還要包禮物當賀禮送長輩。我那時候忒喜歡這份報紙,瞞著父母,先就把它占為己有,偷偷摸摸地看,時時珍藏起來,令人驕傲的是自己有時候我覺得比老師知識淵博。老師是方圓百里學問最高的知識份子,只有他有書,基本口授,我們雙手交疊,畢恭畢敬坐著聽課、跟讀。教室很大,天為頂,地為凳子,融合於自然中,冬天可以曬太陽,不用跺腳取熱,福利也有,每人能分發到一小塊像豆腐乾塊大小的白紙,用來抄考試作業題目。
說起那份《語文報》,有些艱難的回憶,我家離縣城遠而且偏僻,那時普遍貧困,沒有報紙。遠房親戚有個大兒子是高中生,幾百里好名聲,不知多少年才出了個文化人,他的一言一行,每個事蹟都是我們學習的楷模,後來參軍在部隊表現優秀,報考軍校,畢業後在大上海上班,過年回家帶來的《語文報》。軍官准假回家時候全村人所有親戚都走了很遠去接他,場面非常大,他從上海帶來的每一樣東西都是稀罕物,包括其中的《語文報》。我當時很有理想,一看就喜歡上《語文報》,時時夢見文字一行一行地跳躍,在向我招手,向我訴說。
雖然我當時不知道《語文報》為何物,但其一定是貴重物品,只覺得是自己夢想開始的地方。
不容易得到的,我倍加珍惜,一有空就拿出《語文報》看一看洪燭(本名王軍)、邱華棟、何葆國、田曉菲、胡曉夢,學習很多我們孩提時候時髦新鮮辭彙比如“白天蒼狗”,還可以讀詩歌《勿忘我》等等,日積月累,時間長了,有好多文章會背誦,還能模仿有的簡單文章,因為那時我的資源比其他同學豐富多彩,語文老師漸漸發現我寫文章越來越好,常常拿我的文章當範文在課堂念,幸福感油來然生。
我自從喜歡上《語文報》,文章寫得好,幸運的人生也開始改善了好多。我代表學校,參加語文知識競賽,獲得三等獎。學校更加注重我、關心我、愛護我。我其他課成績漸漸地變優秀,也成為學校三好生專業戶。
讀書路上一帆風順,我更愛《語文報》,其中也有喜有憂。假期幾次屋漏,其他書發黴,《語文報》沒有發黴;放學回家,下大雨,其他書打濕,《語文報》沒有打濕,因為珍惜《語文報》,擔心弄壞《語文報》,我用油紙包裹,我發誓就帶著身上,一直伴隨我一起,走過人生風雨。
畢業了,出學校,我沒有固定住宿,其中一次搬家,把五箱行李放在海洋世界公車站點,自己去拿剩下的東西,結果被拾荒者那位長髮披肩像唱《朋友別哭》符凡迪糟蹋,拿著我值錢的手機等跑了,然後急得我直跺腳喊:“我的寶貝啊,全沒了!”,趕到現場,看著一地雞毛傻了,表情跟雷劈的似的,不值錢的弄得滿地狼藉,那叫一個“慘”,但是《語文報》那是高級的報紙,豈能讓別人當廢品丟掉,我在他遺棄的地方,在不遠的垃圾桶找回心愛的《語文報》,就像失而復得的好友,倍加珍惜。
心愛的《語文報》伴我走過漫長的人生歲月,我的人生多災多難,《語文報》是我不離不棄的好朋友,但是禍不單行的日子還是真的奪走我心愛的《語文報》。那次,我在外鄉,讓一家手機店主幫忙看三箱行李,我去大廳買車票,因為行李中有許多貴重的金器,誰真的就把他們拿走,包括那張珍藏一起的《語文報》,再也不見了,永別了。
現在有各種各樣的報紙,圖書館裏都有了,還有電子閱覽室,我也是可以說自己博覽群書,但是那是我人生的第一張報紙《語文報》,情深緣淺,遺憾沒有相伴到老。餘生真的惘惘然不知所措,不堪生離死別,不為那些貴重的金玉器,而為《語文報》大病一場。劫難餘生,像行將就木的老人,覺得自己離死亡不遠。時時想起,就像雷電擊中心臟,心疼之餘,我漸漸地康復,明白冥冥中註定失去那張《語文報》,但是《語文報》那一字一句已經留在記憶裏,抹不去,那文墨香味已經滲透我的機骨,已經進入我的心靈。
- 記者:好報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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