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冬的初吻/李拴伍
李拴伍
“伍,快起來看,天下雪了。”母親這一聲,喊醒了正在做夢的我,我也搖醒了妹妹,一起去踏雪。
小雪來得安靜,在人們熟睡的夜晚從遙遠的天際落下。
雪不大,卻叫醒了寧靜的小村。屋簷下的麻雀興奮了,精靈的眼睛盯著落雪,嘰嘰喳喳地相互宣告著這自然的奇觀,各家的大門“吱扭”一聲打開了,伯伯叔叔見面就是:“這雪下得好呀!”最早在雪地留下雪痕的是父親,他用挑回第一擔水的姿態迎接著這場期望已久的雪。
小雪輕盈,飄舞著。孩子們仰望天空,伸手迎接著落下的天使,落在臉上的雪倏地化作了潔白的水珠,清洗著笑臉。我和妹妹們穿著棉衣,雙腳在淺淺的雪上一下一下地踏著步,身後留下長長的“八”字型雪跡,嬉笑聲飄蕩在院子上空。
家鄉的雪總要等到小雪節氣後,才會緩緩而至,像是千年約定。而這約定,也改變和影響著鄉親們的生活。
父親燒炕了,被窩裏暖暖的,燈下的母親,正在給孩子們趕做著棉暖鞋,有黑布鞋面的,有花布鞋面的,而我更喜歡黑色條絨的鞋面,千層底在母親的一線一針,一伸一收中更加結實耐穿,母親細密地將孩子奔跑的聲音也縫進一個個針腳裏。我從小凍手,母親還要再做一雙棉手套。母親做的手套並不漂亮,是將五個手指頭分不開而裝在一起的暖窩窩那種醜醜的手套,在我的嫌棄中,母親笑著說:“我的娃,戴上暖和就行,還講究個啥。”初雪的溫暖升騰在了每個孩子的心中。
“小雪收蔥,不收就空”。在這個節氣裏,父親已挖好了貯藏菜的地窖,大蔥、洋芋、蘿蔔、白菜都安安穩穩地躺在窖中,舒服地過起了冬。
父親常說:“小雪雪滿天,來年必豐年。”他希望每年的第一場雪大一點,再大一點兒,帶來溫潤的雨水,調節氣候,滋養小麥。此時,父親給牛圈門也掛上了一條麻袋片做成的厚門簾,家中半個財產的無角禿頭牛感謝主人,回眸的眼神讓父親倍感欣慰。
田地裏的麥苗還沒有蟄伏,眺望著這從天而降的小雪。雪,輕輕地覆蓋在麥苗上,那是冬天最好的見面禮,此時的麥苗還不知道,那是幫它禦寒過冬的雪,滋養生命的雪。樹枝上還沒有採摘的鮮紅的柿子、青青的麥苗,還有這潔白的雪,成了初冬村莊難得的風景。
前天,不期而遇的小雪如期而來,街道上的空氣清新了許多,道路兩旁的欒樹、槐樹也都在雪的輕吻中抖擻起了精神,人們刻意走在落雪中享受初雪溫柔的撫摸,如果不是在街道,我可能要像小時候大聲呐喊幾聲“下雪了,下雪了!”以回應這自然的恩賜。
小雪給冬的初吻,拉開了深冬的大門,老天將會醞釀漫天飛舞的大雪和嚴寒,給人們另一種生活的體驗。
迎來小雪,我們終將承接數九寒天,季節的輪回前行,人們的生活也會更加豐富多彩,因為春天就在不遠的前方。
- 記者:好報 編輯
- 更多生活新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