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野折耳香/付令

付令
在萬物復蘇的時刻,我來到了縉雲山跟前。碧波蕩漾的湖泊映照著蒼翠欲滴的山峰與藍天白雲。懷揣著一個簡單而又純粹的願望——挖折耳根,我投入了春意盎然的大山懷抱。
折耳根,這個名字聽起來就帶著山野的質樸與不羈,而它的味道,更是讓人難忘。它的葉子綠紫相間,根部白淨如玉,洗淨之後,搭配上精心調製的醬料——醬油的醇厚、陳醋的酸爽、香油的濃郁、味精的鮮味,還有那油辣椒的熱烈,交織在舌尖上跳躍,讓人欲罷不能。
不同於川渝人民既吃葉子也吃根莖,在貴州,人們更偏愛它的根部,是各式各樣蘸水不可或缺的靈魂。它既能賦予食物更加豐富的層次,又能巧妙地平衡各種滋味。無論是烤豆腐、豆腐圓子,抑或是酸湯魚、酸湯牛肉、麻辣火鍋,只要搭配上精心調製的蘸水,就能產生“化學反應”,妙不可言。
折耳根在雲南的吃法則更加豐富。昆明的“口袋豆腐”與貴州的豆腐果類似,把烤得像氣球的豆腐塊剖開灌進折耳根蘸水。而拉祜族的下飯菜舂折耳根,則是把折耳根、花生、小米辣、芫荽、大蒜等搗成醬。景頗族的“揉菜”將山馬蹄菜、折耳根、小酸茄、豆豉、野山椒等揉拌入味放在芭蕉葉上。傣族醃菜膏是用小米辣、芫荽和碎折耳根調製的蘸水。
湖南人對折耳根也有獨特的喜愛。將折耳根的根部切成小段,用麻辣佐料拌好,吃上去酸辣爽口,白米飯都要吃上幾大碗。
據史料記載,兩千多年前,南方人民就以折耳根的根莖充饑。但折耳根獨特的味道,使得愛的人愛得要死,恨的人也恨之入骨。李時珍因其葉有腥味,起名“魚腥草”。美食作家汪曾祺號稱“什麼都吃”,唯獨不敢吃折耳根。
折耳根的生長環境多樣,它們或隱匿於路邊,或紮根於水田邊,在深澗之中也能找到它的蹤跡。開春之後,折耳根便悄悄地從泥土中探出頭來,靜靜地匍匐在大地上,生命力十分頑強。即便到了晚春,它們也不過手掌高,開出白色小花,低調而堅韌。
當我終於爬上山肩,眼前豁然開朗,山背後的槽穀——拖木槽映入眼簾。谷地中,阡陌縱橫,炊煙嫋嫋升起,與遠處的桃花相映成趣,構成了一幅寧靜而和諧的畫面。閉上眼,仿佛能聽到成渝古道商賈馬隊的鈴聲穿越時空而來,還有那春來歸鄉的秀才,帶著思念,踏上歸途。此刻,一碗拌好的折耳根,如春風拂面,讓心靈得到前所未有的慰藉。
春天,上山坡挖折耳根,更像是一次心靈的旅行。折耳根,這小小的野菜,用它獨有的方式,講述著關於春天、關於故鄉、關於生活的動人故事。
- 記者:好報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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