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惠珀感懷隨筆》從JD Vance的演講談起 － 不懂「水深則緩 語遲人貴」的人要如何當老大？

美國副總統范思(JD Vance)對歐洲人說，你們這個鳥樣幫不了美國，美國也救不了你們。哇！(圖／取自網路)

作者/王惠珀

《前言》

上禮拜好忙，關心AI的眾生忙著看懂「巴黎AI峰會」的走向。憂心地緣政治的領導人及投資人則忙著搞懂「慕尼黑安全峰會」的影響。吃瓜群眾也不能等閒，所以我認真聆聽中、美高層在講甚麼。

巴黎峰會繞著AI及Deep Seek在討論如何制訂遊戲規則，美國副總統范思的演講則在宣示唯「美」是尊，美國的智慧財不容被剽竊。東道主馬克宏總統發現自己在聽訓，大家都被美國金童的氣場震懵了。

第二天，范思趕往慕尼黑演講：「…你們這個鳥樣幫不了美國，美國也救不了你們….。」哇！金童的希特勒式氣場讓台下的歐洲領袖們全炸了鍋。

中國代表王毅沒有炸鍋，他演講時闡述「天下為公」，然後勾勒出中國如何在營造多贏互利的地球村。主持人問及如何回應美國觀點時，他羽扇綸巾答曰：「他強任他強，清風撫山崗；他橫任他橫，明月照大江……呃，文言文不好翻譯，請各位去找Deep Seek幫忙囉。」輕描淡寫將了美國金童一軍，順便拉拔Deep Seek一個檔次。

嗯，文明的高度取決於文化的深度，中華文化迷人之處，就在於此。

中華文化博雅精深，2018年「重走朱子之路」，筆者在武夷山朱子學院將傳誦《泰雅之聲》的孩子們聚集起來留影，告訴他們去Google (now Deep Seek…)朱子之言，這是寫暑期報告最棒的題目。

《螺旋向下的民主社會》

我們這一代人小時候受著中華文化的薰陶，長大後深受美國文化的影響。年輕時我崇拜美國，接受全套美式民主自由的洗禮後，卻嚥不下資本主義的本質及其醞釀的種族、貧富、不公不義等社會問題，與外子選擇回來台灣。

我們都曾為民主自由反抗威權。只是民進黨取得政權後變了質，讓人看穿它治國是為了選舉，選舉是為了奪取國家資源。為求勝選，寧可不思安危抗中保台，為求取護身符，寧可當買辦(武器、藥品、萊豬…)，不問是非不計代價付保護費。不消二十年，就把台灣捲成內部互相敵視，外部被標以烏克蘭2.0的劣勢，所以聽著范思的「民主萬靈丹」，很不是滋味。

《千年歷史不算甚麼》

我因參加國際會議及與官方機構交手(美國商務部、FDA、歐盟執委會及個別國家之藥品及醫材管理局)，看盡不同層次、不同風貌的制度與文化。在體驗歐洲文明時，感覺美國才剛出生，文化尚屬膚淺，所以我知道美國巨嬰范斯的談話鐵定讓歐洲跳腳。

但在大英博物館瀏覽時，其中的中國館還是讓我窒息，因為在中華民族的苦難史上寫下的，是英國以鴉片荼毒眾生，然後八國聯軍巧取豪奪的野蠻的一頁。

在維也納體驗中歐歷史時，也讓我感慨。神童莫札特(1756—1791)在譜小調寫民謠，不跟著主流玩歌劇，以至於淪落波西米亞(今布拉格)潦倒以終。當時的英、法、德、波西米亞在維也納權貴眼裡，都是邊陲，然而270年後的我們都認識莫札特，誰知道神聖羅馬帝國時的權貴姓啥名誰？

所以歷史在記載「主流不永續，非主流永續」，誰主浮沉，不是你范思在台上說了算。

到伊斯坦堡開會時，我們搭船流連於博斯普魯斯海峽，這是歐、亞交界，黑海進出地中海的門戶，當下俄烏交戰的熱點。從伊斯坦堡東行，赫然在土耳其亞洲境內出現絲路驛站的廢墟，張騫、漢唐盛世全跳了出來，告訴我們在歷史的生命線上歐洲只是個青少年，而美國巨嬰則搞得世界天翻地覆。

回來後，認真研讀自由主義大師Edward Said的《東方主義》、《文化與帝國主義》以及Eugene Rogan的《鄂圖曼帝國的殞落》，終於看懂當下瘋狂世界的來龍去脈。我開始體會讀史會讓人學習謙卑，擺脫傲慢，厭惡戰爭。只是美國歷史淺薄，學不來謙卑。

總統不可一世，玩起「朕即天下」的國家，會不會是盛世明君？歷史自有定見。蕞爾小國跟著巨嬰學傲慢，會不會自毀？時間會給答案。但我知道「沒有民主素養的民主」是不文明的民主，只知迷戀巨嬰當救世主，肯定會成為巨嬰的墊背。

《結語》

從美國海歸時，母親聽我說話滔滔不絕，說：「我把女兒送給美國，怎麼美國還給我的女兒變成這樣？妳忘了老師教妳水深則緩，語遲人貴？」

吃了排頭後，我開始省思，當烏鴉承擔社會責任雖是知識分子的天職(范仲淹《靈烏賦》：憂於未形，恐於未熾…)，但長輩的教誨不能忘，美國的霸氣不能學。所以我開始踩剎車，口誅筆伐也要優雅。所以有生之年，我要去親炙故國山河，體驗被台灣視如蔽履的古老文明與文化(57項聯合國世遺)。

歷史學家余秋雨早就說啦：「無知或未知不是愚蠢，真正的愚蠢是對無知或未知的否認」。

王惠珀，台灣桃園人，台大藥學院學士、美國密西根大學藥學博士。曾任台大醫學院藥學院（系）教授及系主任、長庚大學醫學院天然藥物研究所創所所長、台北醫學大學藥學院長、行政院衛生署藥政處處長等職。專長涵蓋新藥設計開發及藥事管理。

其新藥研究曾獲十五國四十一項發明專利，及獲頒經濟部「國家發明獎」等多項發明與研究貢獻獎，並列名當代名人錄及國際年度專業人士。

王惠珀在藥政管理上致力於以智財權管理藥品之學名藥立法、推動優良藥品製造規範等，以及促成健保藥價「三同政策」。此外並曾開啟專業橋接庶民的「全民用藥教育」計畫、「人民的眼睛」計畫，蓄積藥師參與社區公共衛生及長期照護的能量，獲得行政院「參與及建立制度獎」、藥師典範獎。

其在《優傳媒》所撰專欄，榮獲第20屆卓越《新聞評論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