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光商會的執事們」看地獄朝鮮 作者開啟溫暖共鳴

4名魯蛇與1隻貓同住在準備都更的破公寓能激出什麼火花,韓國小說「極光商會的執事們」把地獄朝鮮搬上舞台,作者李京蘭認為即便無法找出解決方法,互相理解與共鳴就已經是極具意義的第一步。

李京蘭畢業於延世大學國語國文學系,曾於雜誌社任職,2018年以短篇小說獲得「文化日報」新春文藝獎,正式成為作家。她擅於觀察身邊的人事物,並將社會中疏離情感與各種現象融入故事裡,「極光商會的執事們」是她的首部長篇作品,中文版由時報出版推出。

全書描述失業青年民龍、萬年國考生然厚、中輟打工人祖克與中年離家者伊安,4人1貓共居一棟等著被都更的「極光公寓」,在這處小角落裡,卻成為彼此照顧的奇特一家人,被評價有如韓劇「我的出走日記」小說版既厭世又療癒。

在世界似乎總要求每個人都必須努力,才能進步與成功時,李京蘭卻注意到那些腳步稍有落後的人們,細膩描寫出「地獄朝鮮」的青年們對未來的迷茫,以及被世代無情淘汰的中年失落。

補習街看見「地獄朝鮮」無力 感同身受給予理解

「地獄朝鮮」是近年韓國年輕人用來形容社會中就業壓力過重、貧富差距過大等各種不平等的現象。李京蘭接受中央社記者書面專訪分享,這本書的誕生與韓國首爾鷺梁津地區的補習街有關。

這裡以充斥大量備考公務員的補習班聞名,聚集了來自全國各地的考生。有人認真準備考試,也有不少是因為找不到其他出路,無奈在此消磨歲月,這讓李京蘭不禁好奇:「從統計數據來看,失敗的人遠比成功的人數多得多,那些失敗的人最終會去哪裡呢?」

李京蘭曾在這個地區居住4年,那段時間她的孩子也在準備公務員考試,每當經過街區時,她總會特別留意來來往往的年輕人,因為對她來說那不是別人的事,身為考生家屬相當能感同身受。

李京蘭指出,「極光商會的執事們」中的角色,是她在那裡遇過或可能會遇見的虛構人物。書寫作品過程中,她不僅想從數據上理解韓國青年問題,更希望親自去感受和面對這些現實,「即便無法找到脫離困境的方法,但互相理解與共鳴的行為本身已經具備了深刻的意義。我認為這正是文學最重要的功能之一。」

人生像希望與絕望編織紗線願極光帶來希望

至於為何要將一棟老舊且將被推平的建築命名為「極光公寓」,李京蘭解釋,在文學裡常用「極光」來象徵夢想或希望的世界,從詞源來看,極光也有「黎明」的意思,在羅馬神話裡還是「黎明女神」的名字。

雖然近年韓國的新建公寓幾乎都流行以象徵財富或階級的名字命名,相較之下,「極光」一詞便顯得有些過時、老舊。但她認為讀者閱讀完小說後,應該會發現這些主角既非特權階級,也不是社會菁英,就是一些樸實無華,甚至平凡的讓人心酸的人物。

李京蘭說,主角們無法融入主流社會,只能在邊緣艱難生活著,卻仍抱有某天人生會好轉的希望,「對這些人來說,極光這個詞再適合不過了」。極光是許多人的夢想,但實際上它總是遙不可及,似乎能看到卻無法觸摸,這種兩面性也與小說中的情感相符。

她坦言,小說的結局同樣如此,並非充滿希望,也不至於完全絕望,然而人生就像一條由希望與絕望編織而成的紗線,每一段都不能輕易略過。

「人都需要人」 李京蘭盼透過文字帶來慰藉

全書已於2022年在韓國出版,許多讀者反饋,他們在書中看見了年輕人的徬徨與中年者的疲憊,對李京蘭細膩刻畫角色的痛苦掙扎有所共鳴,同時又被主角們不否定現實,反而以幽默與陪伴給予彼此溫暖、克服困境的模樣,獲得極大安慰與勇氣。

李京蘭坦言,她也曾在經濟與社會方面經歷不少波折。在雜誌編輯職場工作近10年後,她因育兒問題不得不辭職,卻又在家庭經濟困難下被迫重返職場。

在韓國有一個新創詞為「經斷女」,泛指「職涯經歷曾經中斷的女性」,身為其中一員的李京蘭久久無法找到好職缺,只能以各種工作來養家糊口,是段漫長的沮喪時光,而讓她脫離深淵的最堅實援手,就是寫作。

在開始寫小說後,李京蘭才能平靜面對內心的憂鬱、無力感和憤怒等情緒,並逐漸從中解脫。不過她認為大多數情況下,「人」還是彼此最大的支撐,她也希望能成為某人的力量,「無論我是否有能力做到,我作為一個人,想要為他人提供幫助;作為一個小說家,我也希望能透過作品帶給讀者慰藉和溫暖。」

李京蘭分享,她曾在無家者自立中心進行講座,在那裡服務的工作人員經常說:「無家者不是沒錢或沒房子,而是沒有人陪伴。」這句話對她來說,就包含了人生的所有奧秘。

因此在「極光商會的執事們」裡,李京蘭最想傳達的就是「人都需要人」,無論外部環境如何,能照顧自己和彼此,才是讓人真正好好活下去的方式。而這些事都是出於善良,唯有善良的人才能夠做得到,願大家相信並保持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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