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牛事/曹建龍

曹建龍

小時候,我生在農村,長在農村。父親在礦山工作,母親隨父親在礦山打工,我被寄居在爺爺家裏,爺爺家養了一頭水牛。爺爺家放牛的事,自然落在我的身上。

爺爺家養的是水牛,母的,性格比較溫順,見到陌生人都不會發脾氣,也不會鬥牛,看到有牛凶煞跑來,它會有意躲開,絕不迎戰。但是若其他家的牛“凶”我,它會變得剛烈,站出來迎戰,直到嚇跑其他的牛。隨帶的牛鞭,我基本不用。

我喜歡放牛。放牛是一種勞動,很有意義,把牛看好,喂飽,它耕田就有力氣,耕自己的田,還要借去耕別人家的田。放牛時,我也可以做點其他事情,看書、拾糞、割草、采豬草、尋野菜,……這也是一種精神寄託。

那時,村裏,流行這樣一種說法,讀書不認真,就得“崇牛屁股”,教育孩子好好學習,向善向上。其意是說不想讀書,考不上理想的學校,就得跟在牛屁股後吆喝,年少時放牛,長大耕田種地。因此,有多數同伴不願放牛,不想當沒有出息的孩子。

邊放牛邊學習收穫多。放牛,走進大自然,席地而坐,手捧一本書,打開書頁,吹著晨風,或沐浴晚霞,溫習杜牧的《清明》“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借問酒家何處有?牧童遙指杏花村。”最後一句多麼精彩,耐人尋味。學習《鬥牛圖》,一日曝書畫,有牧童見之。拊掌大笑曰:“此畫鬥牛也。鬥牛力在角,尾搐回入兩股間。今乃掉尾而鬥,謬矣。”多麼快樂!

每天放兩次牛,早晨和下午各一次。夏天,清早起來,趕牛上山吃草。等牛吃飽,把牛牽回家,剛好趕上早餐。吃過中午,先把牛趕下村口的池塘裏,讓牛泡在水中幾個小時,等到陽光不那麼熾熱,就上山放牛。把牛趕到一塊茂盛草地上,我就安逸起來,拿出隨帶的書來看,不用擔心牛會走遠。牛吃飽後,它會趴在地上,嘴邊不停地咀嚼,似乎在回味食無憂不耕田的時光。我有時坐在牛身旁,或坐在牛背脊上,想我所想。

我對牛也有生氣的時候。夏天牛虻多,牛受不了叮咬,尾巴甩來甩去,一不小心甩到我的身上,會讓我痛一陣子。更氣人的是牛見哪里有水,不管深淺,就下水。一次,牛見一個很淺泥坑,坑裏有水,便奔過去,睡在坑裏,時而翻滾,尾巴時不時搖擺,驅趕牛虻,沾一身泥濘。走出泥坑,太陽一曬,成了泥牛,弄得我非趕到水塘裏,讓它泡一個澡,給它“按摩”,清除黃泥。回家時,牛背濕濕的,讓我不能騎在它的背上。

牛通人性,對我友好,能聽懂我的語言。叫一聲“駕”,它就走,叫一聲“撇”,它就往左走,叫一聲“禦”,它就停下。我想騎牛時,就把牛牽在石頭旁,“禦”牛停後。我站在石頭上,雙手趴牛背,腳一蹬石頭,爬上牛背,調整好姿勢,像騎摩托車一樣騎在牛背上,“駕”一聲,牛便一晃一晃地按我安排的路線行走。

到了冬天,不放牛出去,我就上山割老草嫩葉,背回家,帶到牛棚裏喂牛。牛總會看我一會,像老人般慈祥。我呢,站在旁邊,看著牛吃食、反芻,陷入沉思,人生就像放牛,累並快樂著,如果不一步一個腳印的行進,就沒有滿意的收穫。

如今,村裏沒有人養牛了,那熟悉的鄉間小路,沒有了牛的腳印,但我童年的記憶還在,牛背上的童年還在,最美的時光和幸福還在,還在享受陽光的溫暖和微風的愜意。



最新生活新聞
人氣生活新聞
行動版 電腦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