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種修飾／夏俊山

夏俊山

草地上，一隻公雞在梳理羽毛，陽光一照，公雞全身閃著勸人的光澤。友人小林伸手一指：“你看，公雞都知道‘美容’，你為什麼拒絕修飾呢？”

“這事從何說起？”我感到驚訝，小林卻笑起來：“你發表的《無意包裝》、《水好就行》我全讀過，在文中，你說自己不穿高檔衣服，也無意裝修房子，難道這是說假話？”

原來如此！在小林看來，致力於服飾儀錶居室的美化就是修飾，無意於這些就是拒絕修飾。這樣的理解未免太狹隘了。就像有一粒石子投進了我的心湖，我的心中蕩起了一陣陣漣漪。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人生在世，誰不想給人以美好形象？我怎麼會拒絕修飾呢？只不過在修飾什麼，如何修飾，以及修飾的“度”上，我有一些自己的看法罷了。在我看來，有名牌美服當然好，有寬敞的豪宅更好，可是，在這些方面刻意追求，想借此提升自己的形象，又遠不及提高自己的素質，美化自己的心靈，修飾生命。

兩盞紙燈，一盞精雕細刻，極盡裝飾，可裡面發不出光；一盞看上去樸素無華，但燈光熠熠，透出迷人的光芒，你說哪一盞燈更美？心靈是生命之光，當你致力於內心的修飾，用知識、智慧、無私、善良、勤奮、勇敢、正直等來滋養自己的心靈，使靈魂淨化，道德完善，精神昇華，讓心靈發出耀眼的光芒時，難道你的形象不會因此而美麗？

外表需要修飾，但比不上修飾心靈。有一位青年，因車禍失去了雙腳，自己不需要鞋，卻為別人修鞋。勞作之余，他通過自學取得了法律專業的大專文憑。他說，人，不能不懂法守法，必要時要會用法律武器為扶正祛邪貢獻一份力量。為災區捐款，他捐出攢下的800元……面對這樣的青年，你能說他不“修飾”嗎？內在的修飾，使殘疾的他，比只知道塗脂描眉的“三陪小姐”美麗一千倍！

心靈需要修飾，但修飾生命又更勝一籌。魯迅先生寫道：“我們從古以來，就有埋頭苦幹的人，有拼命硬幹的人，有為民請命的人，有捨身求法的人，……雖是等於為帝王將相作家譜的所謂‘正史’，也往往掩不住他們的光耀，這就是中國的脊樑。”“他們的光耀”從何而來？從有所作為，對國家民族作出很大的貢獻而來。中央電視臺曾有一期節目，介紹的是安徽阜陽農民張賀林。他外出捨不得喝飲料，帶一隻“雪碧”瓶兒灌自來水解渴。然而就是他，興辦了自己的企業，沒要國家一分錢，個人投資5800萬元創辦學校，為鄉鎮企業培養了8000名畢業生。江總書記親臨該校，稱讚他是“中國的脊樑”……這是20多年前的事，今天，我仍然銘記在心。我想，一個人如果能有所作為，有所貢獻，使人生燦爛，讓生命輝煌，這也是一種“修飾”，而且是第一流的修飾，可以叫做“生命的修飾”！

不像外在的修飾美化視野，不像內在的修飾感化人心，生命的修飾是讓人成為“脊樑”，去支撐民族、支撐國家。面對他們，你會覺得如望巍巍高山，如觀閃閃星辰，你只能由衷地讚歎他們的偉大，美麗!

愛美執行，人皆有之。不過，我始終認為，讓自己的形象美一些，不止一種修飾。外在的修飾是三流的修飾，內在的修飾是二流的修飾，生命的修飾是一流的修飾。三種修飾皆為一流當然好。遺憾的是，人的精力、財力是有限的，這讓不少人只能有所側重。

側重哪一種修飾呢？我沒有理由否定別人的選擇，但是，也請別人不要否定我的選擇，這就是淡化三流修飾，注重二流修飾，嚮往著一流修飾。瓜無滾圓，人無十全。全方位追求完美，我做不到。記得張家港香山寺有一聯：“人生哪能多如意，萬事只求半稱心。”

三種修飾，有所側重，我覺得這是在為自己的精神“減負”，大概屬於“只求半稱心”吧， 友人啊，請你換一種眼光看我，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