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論壇》吳崑玉／給被柯文哲背叛的小草們

民眾黨主席柯文哲涉入京華城弊案持續遭到羈押，仍有不少粉絲力挺柯文哲。圖為9月舉行的「Justice! 為司法公義站出來 新北場」。（圖／記者呂炯昌攝）

[NOWnews今日新聞] 「幻滅是成長的開始」，這是中老年人才記得的廣告金句，卻是我對仍身在柯營，徬徨無助的黨工與鐵桿小草們，真心的勸告。

會投身政治圈的年輕人，多數是對國家社會有一份責任感的，甚至是懷抱著某種正義感與信念，希望能參與到一種偉大的事業之中。那是一種希望，一種榮譽，一種無法言喻的情感。你會相信領導，相信組織，相信身邊的戰友。其中，「戰友」是最珍貴的，你可以三教九流，五湖四海到處都有朋友，但朋友是會來來去去的。只有背靠背一起奮戰過，相互依靠過，互相拉拔過的戰友，那種信任感、同體感，共同的經歷與殺妖打怪的故事，才是無可取代的情感，可能連夫妻家人都沒有這麼緊密。一個團體，一個組織，一個政黨，能夠將人們長期聚在一起工作，靠的正是這種人際間的信任與相互依賴，每個人都知道身邊伙伴的優點缺點，我們會把文稿交給善於寫字的人，把法案交給長期浸潤其中的助理，會講話的走去台前，做影片的盯在幕後，每個人都在發揮他的優點，也互相罩著對方的缺點。我們是一個TEAM，因為相互信任，互相支援，互取所長，互補所短，所以1+1才能大於2。軍中袍澤，創業團隊，不是靠成天吃喝套交情，不是靠謀利分贓，不能成天計較斤兩，不能整日暗害謀求上位，而是在工作與信任的化學作用下，成為一輩子的好朋友。

但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旦夕禍福，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當你發現，這個團隊不是你希望的那樣，而是有人天天打小報告暗害同事，上級又苛待下級，咒罵羞辱不斷，上級割取你的工作成果，再向上或對外報告成他的功勞，或者把你當人頭報假帳以謀私利，或壓著你簽單呈報不合理的報價單，以為他的朋友謀利，然後再收回扣…。你的信任與配合被當成了理所當然，你的勞動變成了源源不絕，循環再生的韭菜，你就應該離開了。因為那就是「背叛」，背叛了你的信任、你的希望、你的期待、你的付出與努力，然後要求你承擔一切罪責與過錯，以保護上級，或上級的上級安然無事。你是唯一一個，從頭到尾都是被犧牲的那個人，也許不是唯一，組織內的同事人人受害，但就你的人生而言，你失去的是所有的青春與人生精華，而他們要的只是權跟錢。

「背叛」是一切人際關係徹底破裂的根源。在政治圈，常把「背叛」定義為「下剋上」，或家僕對主人的反抗，或者跳槽到其他政黨與派系。其實，最讓人傷心與寒心的「背叛」，是上對下的背叛，是多年老友出賣你的背叛，是你最信任的戰友把你賣掉的背叛。「背叛」這個概念最傷的是，這是人與人之間人際關係的徹底崩解，而人際關係不是職務關係，人際關係是平等的，只有結合與離散，結合需要雙方合作，但離散只需要一方堅持。就像夫妻之間，一方背叛，另一方無法忍受，這婚姻就走不下去了。組織內的人際關係也是一樣，如果你不是平視你的下屬，而是俯視他們，「走路走前邊，照相站中間，吃飯坐上位，開口就是一大篇。」甚至剝削他們的勞動成果，濫用他們的人頭斂財，該給人家的不給人家，那就是一種「上對下的背叛」。

不論任何形態的人際關係，本質上是一種「契約關係」，而不應是一種「支配關係」。所謂渣男，所謂綠茶婊，本質上就是一種利用他人的信任與容忍，用欺騙方式滿足性慾或獲取錢財的方式，將原本雙方默認合意的契約或交易，轉成只有一方得利，全有或全無的「零合遊戲」。而零合遊戲中，只有輸與贏，那是典型的支配關係。所以，當組織高層，是以這種「你想繼續領薪水，就得聽從我支配，而且不准抱怨，也不准外漏，不管有多麼不合理？」管理單位時，這個組織裡已無人情可言，上與下之間，人際關係早已斷裂，若再有人埋線人打小報告，那平行同事之間的人際關係也將徹底斷裂。其明顯特徵是:辦公室極度安靜，沒有人私下聊天講話，主管與同事，同事與同事間也很少一起出去吃飯，沒有私人間的交流。這樣的辦公室是很冰冷的，而冰冷的辦公室，是不會激發合作與創意的，每天上班，就是一種消耗生命的過程。

但人不可能長期生活在一個缺乏人際溫暖的環境之中，主管也不可能。因此，高傲的主管一定會搞自己的小圈圈，排擠其他不是小圈圈內的人。搞小圈圈的目的，無非好讓自己上下其手，遂行意志，其原理無非「支配」，其目標僅是讓更上級的老闆沒有其他選項，開會的重點在「命令下達」，而非「充分討論」。在這種主管心底，唯一的重點工作是把老闆「包起來」，業務的成敗效果不重要，老闆的信任與開心才重要。所以，為什麼會聽到發言單位一堆完全不符常理的辯解謬論，甚至公關單位辱罵記者？因為他們沒有要做形象管理、危機處理，他們圖的只是老闆相信他們的忠誠，然後回過頭來一級壓一級，官大一級壓死人，高薪能領一天算一天，根本不在意整個組織的興衰。

所以，整個柯案，最讓人看得膽顫心驚的，不是弊案本身發展，而是民眾黨整個組織的運作模式與反應模式。一個正常的公司或組織，有一個員工薪資報錯，主管都會頭毛在燒的趕快解決，不會報錯71個人的薪資，卻擺爛10個月不處理，被外界發現帳目問題後3個月還沒調整到位。這種樣態，是組織高層的集體犯罪，集體割小草們的韭菜還不夠，還要蓋工作人員們的鍋蓋。這是組織高層對基層人員們的「背叛」，一種無情無義的斬斷。

不論是小草還是幹部們，趕快離開那裡吧！當你們被上級背叛，就是下定決心離開的時候。幻滅是成長的開始，如果你們陷在已經投入的「沉沒成本」中，就像被渣男家暴卻還不願離婚的婦女一樣，每多在那裡待一天，就是多讓自己痛苦一天，多消耗自己青春一天，即使為了錢，那也不值得，因為你不快樂，你不知道還能相信誰？也不知道自己的未來在那裡？

幻滅是成長的開始，前提是自己心裡認清了這是美夢的幻滅。如果不承認幻滅，不決心離開，就不會有成長。為了這群渣男渣女渣長官，賠上自己的人生，那一點都不值得。

●作者：吳崑玉／專欄作家、前親民黨文宣部副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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