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巨變後 蔡子強棄政治評論轉寫散文治港人傷痛

香港著名政治評論員蔡子強近年由寫政治評論轉為寫散文,透過歷史借古諷今,藉詩詞紓解自己及港人的鬱結。他說,在現今世道寫評論不會帶來改變,而且紅線處處,倒不如寫散文治癒港人的傷痛,幫助大家好好生活下去。

蔡子強是香港中文大學政治與行政學系高級講師,專長研究及分析選舉。除了香港日常政治議題外,每逢選舉,媒體都想聽取他的評論。

過去20至30年蔡子強在香港明報撰寫政治評論,每週的長文2000至3000字,他的評論都有影響力。隨著香港2019年爆發反修例運動,2020年中實施國安法後,近年他轉為在明報副刊寫散文,每篇數百字。

蔡子強接受中央社訪問時表示,自己於1980年代曾擔任中文大學學生會會長,當時香港民主運動開始,自己希望幫助香港創造未來;雖然其後發生八九六四民運,但香港仍慢慢朝著自由民主的方向前進。

他說,香港過去數年急劇轉變,尤其是2021年「天崩地裂」、「風聲鶴唳」,政治氣氛相當低壓,他有不少好朋友被捕,支聯會、教協等民間組織解散,香港蘋果日報結業等,是他最沮喪的時候,甚至想過提早退休。

2021年香港「完善」選舉制度,落實愛國者治港。同年12月舉行「完善」制度後的首場立法會選舉。

如果是以前,會在媒體上看到不少蔡子強的分析。但從那年開始,他不再評論選舉。他說,「因為這不是我認識的選舉」。

蔡子強說,當時他情緒低落到不想再寫文章,最終決定不再寫政治評論。

他直言,在紅線處處下,寫政治評論壓力很大,擔心有時倉卒之下未能好好拿捏「分寸」及「火候」,而且在目前香港的政治環境下,也不是容易的事。

他說,除了香港發生巨變,在空前動蕩的世界,例如下任美國總統可能是難以預測的人,他感到憑自己以往所學的,不能夠構建一套新的理論作出分析,而他作為負責任的學者,不會輕率地作出判斷。

相反,過去數年令他自己及很多香港人心裡留下鬱結,例如離散與留下的港人會批評對方,「因為大家的傷痛很大,大家會很暴躁,就容易互相指責。」

這驅使蔡子強產生另一種想法,「我現在首要處理的,非香港往何處去,也不到我處理,因為變數太多,如何去規劃或做判斷呢?這是很難,也不是短期內大家會有答案。我現在首要處理的,反而是治癒大家的情感、傷痛,令大家可以好好生活下去」,他說。

蔡子強由以往寫一針見血的政治評論,轉為寫散文,透過歷史借古諷今,藉著詩詞、電影,甚至足球、飲食、親情、友情,說出大家心中的失落,嘗試解開心中的鬱結。

近日蔡子強在台灣出版新書「遠路不須愁日暮」,結集了他近2年在明報及其他平台撰寫的100篇散文。這些散文其中一個特點,就是蔡子強形容:「你看得明白就明白」。

如書中收錄了一篇題為「廢相」的文章,描述明太祖朱元璋以「擅權植黨」罪名,殺死丞相胡惟庸,後來把該職位廢掉,厲行集權。雖然他勤政,但把原來宰相的工作都自己管,難免吃力。朱元璋生性多疑,擔心皇權受威脅,把大量功臣殺了或貶了。為了駕馭群臣,他用上錦衣衛,弄得朝廷腥風血雨。

蔡子強說,如果讀者有留意文章首次刊登時正發生的一件大事,就會明白。

蔡子強在多篇散文中寫了他探監的經歷。他幾位朋友在幽禁的歲月裡信了主,填補心靈上的破洞。聖經裡的「約伯記」講述約伯一生正直,真誠信神,卻蒙冤受屈,受苦受難。幾位牆內的朋友也有讀「約伯記」,「因為他們想為自己的困惑找答案。」

蔡子強在散文中又提到,有牆內的朋友沒有懷憂喪志,「總是如少女般綻放春天般的笑容」,探監時要回答她提出對民主的種種問題;但也有從前是「鐵漢子」的朋友,說起家人時眼泛淚光,「我是知道自己的歷史位置的…只是,我覺得虧欠了太太…。」

另一位選擇認罪的朋友慨嘆:「Time is not on my side」(時間不在我這一邊),說如今已屆暮年,只希望早點出去,與家人共度餘生。

蔡子強說,把探監經歷寫出來,是希望他們不被遺忘;也有牆內的朋友想他繼續寫下去,因為他們都在看。

他說,「以前覺得自己的功能是建構偉大的理論方向,現在年紀大了,覺得做一個好人便算。構建偉大方向幫不幫到香港?我不知道,但做這些微小的事令他們(牆內朋友)快樂,我一定知。」

從蔡子強的散文中,感到他好像坦然、豁達地面對不安。將60歲的他說,可能自己年紀大了,很多事情也看開了,「痛苦有時,快樂有時」,這也是令自己抒懷的方法。

蔡子強書中一篇散文題為「君子固窮」,提到孔子一生雖然在政治上失敗,抱負難展,不像張儀之流般「人無恥便無敵」,可以連橫六國,口蜜腹劍,左右逢迎。 但千百年後孔子成了「萬世師表」,張儀卻為後世所不齒,留下罵名。

蔡子強在訪問中曾說,希望現在寫一些令大家有共鳴的事,相信不少港人看過他的文章,都會有共鳴。


最新國際新聞
人氣國際新聞
行動版 電腦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