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屋龍眼熟,回家情如初/楊維麗

舊屋龍眼熟,回家情如初/楊維麗

楊維麗

午後,舅舅發來微信:“舊屋的龍眼熟了”。

在我的家鄉廣西南寧,方言裏的舊屋,有兩層含義。其一為老房子,其二便是曾經承載溫暖與記憶的家。舅舅在微信裏提及的舊屋,正是外祖父母昔日居住之所,亦是母親和舅舅成長的家園。

舊屋建於上世紀八十年代初,由南北兩棟紅磚平頂的水泥房子構建而成,二樓設有回廊銜接兩棟房子,陽臺上的石圍欄雕琢著諸多寓意美好的圖案,活靈活現。屋後有外祖父挖掘的小池塘和外祖母自建的小菜園,屋前挺立著兩棵枝繁葉茂的龍眼樹,樹下有個精緻的小花壇。

在那個年代,舊屋堪稱村裏的豪宅,不知引來多少旁人的欣羡。它不僅是母親和舅舅少時成長的搖籃,後來也是我和弟弟童年嬉戲的樂園,尤其是舊屋前的龍眼樹,見證了我們無數的歡樂時光。

春季,我們最為期待。這時,龍眼樹繁花盛放,遠遠便能嗅到那清幽的芬芳,我們便日日盼著,祈望它們早日結出累累碩果。

夏季,我們最為歡喜。這時,龍眼樹從不辜負我們的期盼,年年都能結出一串串飽滿的龍眼果,沉甸甸地壓彎了枝頭。

秋季,我們最為愜意。這時,能在龍眼樹蔭下搭建一張小網床,伴著颯爽的秋風,酣然睡個美美的午覺。

冬季,我們最為慵懶。這時,便可在龍眼樹下燃起一個小火堆,圍坐一旁,聆聽外祖父母講述往昔的故事。

長大後,因忙於學業與工作,我們不再能時常回舊屋玩耍。但每年夏季龍眼成熟時,外祖父母總會致電,呼喚我們回去品嘗龍眼,我們也定會如期而至,誰叫我們就饞這舊屋的龍眼呢。

然而今年,我卻心生躊躇。

去年的春與夏,外祖父母相繼離我們而去。去年舊屋龍眼樹結出的果實,在我的口中,竟首次失去了甜味。操辦完喪事後,弟弟突然問我:“往後,我們是不是再也不能說回外公外婆家,只能說去舅舅舅母家了?”我聞言一驚,下意識地望向一旁的母親,只見她雙眼已然濕潤。

若回舊屋摘龍眼,必然得帶上母親。這一年來,我們有意不在母親面前提及舊屋往事,就怕引起母親的傷感。可舅舅的熱情,又實在難以推卻。正在我左右為難之際,母親打來電話,主動定下週末回舊屋摘龍眼的具體時間。

週末,一個熾熱的中午,我們回到舊屋。舊屋前,龍眼樹下,龍眼果掛滿枝頭,仿若一切如初。母親照常指揮弟弟上樹摘果,很快龍眼便裝滿了果籃。這時舅舅打來電話:“姐,等下記得回家吃飯,我準備了你愛吃的檸檬鴨。”,母親微微停頓了一下:“好的,一會就回。”舅舅說的“家”是指他新建在舊屋一公里附近的新宅子。

那天下午,在舅舅家,我們午餐後又辦了“龍眼下午茶”,歡聲笑語不斷,如之前在舊屋一樣。直到父親打來諮詢的電話,我們才意識到竟已到了日落時分。

父親問我們什麼時候回家,他好把握下鍋炒菜的時間。母親答到:“一會就回去。”。舅舅聞言,說到“姐,既然姐夫等你們吃飯,那我也不虛留你們了,趕緊回家吧,以後也常回來聊天!”

我們愉快地應下,帶著打包好的龍眼,驅車返程。回家的路上,我明顯感到母親的心情很是愉悅,母親對我說道:“你外公外婆對舊屋的兩棵龍眼樹最為用心,為的就是讓你們年年都能吃上龍眼果。往後,咱們春天回來施肥,夏天回來摘果,其他季節也要回來瞧一瞧,定要讓它們年年豐收,然後打包回家,分一些給你們叔叔嬸嬸。”我與弟弟連聲說好。

其實,舊屋是回,舅舅家也是回,我們的小家亦是回。“家的溫暖,是心靈永遠的港灣。”區別“來”與“回”的唯一標準,便是我們的心是否相依,心在一起,愛在一起,那便是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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