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情思／梁凡麗

梁凡麗

白露是大自然凝心而成灑向人間滋潤萬物的甘露。

《月令七十二候集解》中解釋，白露“水土濕氣凝而為露，秋屬金，金色白，白者露之色，而氣始寒也。”此時，南風漸弱，北風乍起，晝夜溫差最大，白日的濕熱便凝成草木清露。待秋陽灑落，垂掛於葉尖的露珠，沿著葉脈一路彙聚，浸透大地，潤物無聲。

棉桃不再靜默無言了。經過整夏的醞釀，她終在白露時節綻放出雪白的棉花，給大地披了件素雅綿軟的衣。它們吸吮著白露的汁水，吐露著秋光的氣息，在大地的懷抱裏孕育出最潔白的果。這樣純潔的色彩在午後最為亮眼。村婦們跨上籃筐，沐浴著仲秋柔光，輕盈的手指在棉桃上翻飛，彈奏出一曲豐收小調。

枝頭的棗兒，搖頭晃腦，歷經高溫一夏的熾烤，青綠的果皮逐漸泛黃，在白露時節，蕩漾出一臉紅暈，透著豐腴和甘甜。難怪諺語說“白露棗兒兩頭紅”呢！石榴和梨子也不遑多讓，迎風沐雨，熬過艱難苦澀，終在白露捧出甘美的果。

白露以明澈之心滋養草木，亦將甘霖無私灑向世間。在古代，人們常收集花朵或者植物上的露水，用來泡茶、釀酒、制藥等。《本草綱目》記載，“百草頭上秋露，未唏時收取，愈百病，止消渴，令人身輕不饑，肌肉悅澤。”可見，白露於人有益。這在《紅樓夢》裏也有引證。白露之日的露水，水質清淨，甘平無毒，禿頭和尚以白露這日的露水十二錢做藥引，製成了薛寶釵吃的的冷香丸。

白露清瑩的光澤裏，也蘊藏著古往今來人們縈繞在心頭的情。《詩經》中“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青蔥蘆葦上掛著的朝露是對心上人的期盼和對美好的追求。“道狹草木長，夕露沾我衣。”荷鋤晚歸時沾濕衣物的夕露，透著一股清新，陶翁的歡愉之心和田園之樂悠然而出。“露從今夜白，月是故鄉明。”盈盈月夜的清露，包裹著的是杜甫對親人濃濃的思念和對故鄉的懷念。

白露時節，家鄉有“白露吃白，好運自來”的說法，而母親對白露尤為上心。每到白露，母親會用秋梨、銀耳、山藥為家人熬上一鍋清甜的“三白湯”，潤脾胃、防秋燥。清甜滋潤的湯水如秋之白露，滋養著世間之人。白露之時，飲一碗“三白湯”，品季節時序之美，悟自然之道，好運自會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