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第一場雪/王光慧
王光慧
我在一家保險公司做行銷主管的時候,認識了一位做生意的朋友,在交往的半年多的時間裏,我曾多次對他進行過拜訪,卻一直沒有簽約。有一天,他突然打電話說想和我聊聊。他住在距鄉鎮十多里遠的一個小村子,天氣又不好,我本想推辭,但又想到他主動約我肯定有要緊的事情,於是就咬咬牙,推著自行車上路了。
這是冬天的第一場雪。天空中陰雲密佈,北風呼呼地刮著,仿佛要把天空撕開一道裂縫。通向朋友家的路,要穿過一段很長的河堤,彎彎曲曲的,兩側長滿了高大的槐樹。樹枝在狂風中劇烈地撞擊著,不時傳來“哢嚓”的斷裂聲和“啪啪”的落地聲。
河堤上空蕩蕩的,看不到一個人影。上午剛剛下過小雨,地上的水結了一層冰碴子,有的地方還有很多積水和黏黏的泥巴。我騎在自行車上,軋著淩亂的車轍印,不時地打著滑,緊張得我雙手裏都是汗。
也不知道走了多遠,雪花夾著冰粒子飄了起來。北風裹著雪花抽打在我的臉上,火辣辣的,灌進我的脖子裏,冷嗖嗖的。我雖然穿著了厚厚的棉大衣,但還是渾身發冷,很快就被凍成了一根硬邦邦的胡蘿蔔了。
我頂著凜冽散文北風,拼命地蹬著自行車,一會就氣喘吁吁了。我想歇一歇,就跳了下來,這才發現車輪上沾滿了爛草和黃泥,塞進了泥瓦裏。我向四周看了看,找來了一根樹枝,伸進泥瓦裏,想把它們捅出來,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捅掉了一點。爛草是又粘又軟,我脫掉了手套,用凍僵的手把它們摳了出來,又在路邊一個水窪的地方,用水沖了一下車輪子。我做完這些,在地上抓了一把雪,搓了搓手,洗掉手上的泥巴,在嘴邊哈了兩口熱氣,就推著車子繼續前進了。
走了一里多路的光景,我就又開始覺得渾身冒汗了,胸口發悶,汗水很快濕透了內衣,黏糊糊的貼在身體上,就像許多蚊蟲在叮咬著。再看看嶄新的皮鞋,上面裹滿的泥巴,我在草地上搓了半天,才甩掉了鞋底的它們。小路中間又軟又陷,就踏著路邊的爛草和積雪,泥水還是撲通撲通的濺滿了我的褲腿。走了幾步,看看前面的路比較幹,覺得可以騎車了,就跨上去,卻撲騰地滑進了路邊的水溝裏。
我無助地看了看天空,陰沉沉的,還在下著大雪,雪片卻越下越大。不知道什麼時候,風停了,周圍是死一般的荒涼和沉寂,只聽到簌簌的落雪聲。我想掙扎著爬起來,卻發現雙腿像失去知覺一般,動彈不了了。歇了半天,喘了口氣,我勉強爬了起來,拍掉身上的泥水,跺了跺腳上的泥巴,看看自己的狼狽樣子,尷尬地苦笑了一下,產生了一種莫明其妙的悲涼。我感到有些孤獨,有些沮喪,並產生了放棄的念頭。我笨拙地拽著自行車爬了上了河堤,掉頭向回家的方向走。但是走了不遠,我又一琢磨,如果我就這樣回家了,剛才走過的路、吃過的苦豈不是白費了,再說,我既然已經答應了人家,就應該守約的。於是,我又咬緊牙根,抖落身上的泥水,扛起自行車掉過頭去。
大約走了一個多小時,我終於深一腳淺一腳地來到了朋友家中。看到我渾身的泥水和粘滿泥巴的車子,他感動地握著我的手,半天沒有說話。他給我熬好熱氣騰騰的薑湯,拿出自己的衣服讓我換上,還簽下了兩萬多元的保單。
後來,這個風雪中簽單的故事,多次被拿到職場上進行分享,作為激勵我們團隊的教材。在以後的道路中,每逢遇到了新的的困難和挫折的時候,我都會想起這第一場風雪。我常常告誡自己,沒有人的成功會一帆風順,這麼多的艱難和困苦都挺過來了,今天這點困難又算得了什麼。
- 記者:好報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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