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工的日子/劉光軍

做工的日子/劉光軍

劉光軍

十六歲那年,初中已經讀了一年,在讀一年就能領導畢業證了。可偏偏在這時候,父母求舅舅給找了一個到工廠當工人的機會。沒有選擇的餘地,只好輟學進廠做工去了。

那時候能當個工人也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沒有人在部門管事想想都覺得是那麼難。當上工人,進廠上班,可是多少人都夢寐以求的事啊。所以,寧可不上學也絕不會放棄這個難得的機會。

有了指標,只需要到縣醫院做一次全面體檢,只要身體沒有什麼特別的毛病,就可以到廠子裏報到去了。

當時縣裏有好幾個工廠都在招收工人。有磷肥廠、化肥廠、機械廠等,還有一個是專門織造襪子的針織廠。因為我是個女孩,就被分配在了針織廠,當了一名擋車工。

和我一起進廠的有十來個女孩子,大都是十八九歲的樣子。我們分別來自全縣的各個公社、大隊。也有極個別的外地人。廠裏根據不同的工種分成了漂染、織襪、縫頭、燙襪等車間。我們幾個分在了織襪車間,做起了擋車工。剛開始的時候什麼也不會,廠子裏就每人給我們配了一個老師,我的老師三十多歲,姓白,也是本縣人,她每天就負責教我們如何套口,如何停車。我看的車是織造童襪的,一個人負責看兩臺車。

八小時的工作制就決定了“三班倒”的形式。把我們女工分成了“早班”“中班”和“夜班”。然後一週一輪換。剛從學校出來的我,從來就沒有熬夜的習慣,所以,以致好長時間每當上夜班的時候身體就會吃不消,以致經常出現一些身體不適的症狀。直到一年以後這種狀況才有所改變。

上夜班最怕是到了零點左右的時候,那時候,不光是我,大家都是一到了那個鐘點就會犯困,一邊看著機器,一邊打盹。其實說起來還挺危險的,就怕打盹的時候頭髮繞在了機器裏,所以當時廠裏規定所有的女工都不能留長辮子,就是怕出事故。聽老工人說,以前就有一個留著長辮子的女工,犯困的時候垂下來的辮子嬲在了機器裏,掀掉了半個頭皮,要不是帶班的及時發現並關掉了機器,真不知道還會出現什麼樣的嚴重後果呢。

但是,人的生理現象是不以人的主觀意識而改變的。到了半夜誰都會打瞌睡,根本沒有辦法自己控制。於是,帶班長就想出了一個“好主意”——打噴嚏。帶班長四十多歲,大板兒牙,個子不高,又黑又胖,還長了滿臉的大麻子。白天看到他我們都覺得有點害怕,何況是大半夜的,就更恐怖了。他長的醜,但心眼不少。當她發現那個人開始打瞌睡的時候,就躡手躡腳地走到她的背後,冷不丁地就送上一個聲如驚雷的“大噴嚏”。女工正在昏昏欲睡的時候,忽然有聲如驚雷在耳邊炸響,都會不由自主的嚇個一激靈,頓時睡意全無。據說以前有一個年齡更小的女工還曾經被他的突然襲擊嚇得哇哇大哭。由此可見他的“秘密武器”還是具有一定的“殺傷力”的。一般情況下,他的噴嚏過後,所以人的瞌睡都會被他趕跑,嘻嘻哈哈一陣說笑過後,果然大家都精神了不少。

說起這個,還有一件事,現在想起來還想笑。有時候,我們看到有誰打瞌睡了,就會悄悄地走到她的身後,然後把用“鉤針”穿起的一長串廢襪子輕輕的掛在她的屁股上,晃來晃去,就像是一條大尾巴,十分的滑稽可笑。每當這個時候,車間裏就會笑聲不斷,困意早就跑到了爪哇國去了。

現在的我們都老了,每年一次的聚會就成了我們特有的一份回憶,一份快樂。每當到了聚會的時候,大家都會時不時的提到當年的“大噴嚏”和“大尾巴”,這時候的歡聲笑語一點也不比當年車間裏的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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