咫尺天涯／蒲明華

蒲明華

資訊不通的年代，很多人因距離和時空隔絕錯失一生，留下終身遺憾。隨著網路技術日益發達，人與人之間的聯繫有電話、短信、微博、微信、QQ等等多種方式，天涯咫尺不再是神話。只要你願意，千裏之外，臉部的喜怒哀樂，生活的細枝末節，都可以清晰可見，仿佛就在眼前。今天上網時，遠方同學的一句話，讓我自以為對家人情況瞭若指掌，天涯咫尺的感覺轟然倒塌！

一位小學同學問我：“你娘家人說你已經整六年沒回家了？”我發了一個委屈的表情辯解道：“我幾乎每週都跟他們打電話視頻啊！”“你知道家鄉發生了那些變化嗎？你知道你娘家人的身體健康狀況嗎？”……我被同學的一通質問目瞪口呆。每次跟家人語音或者視頻，聽聽他們的聲音，從視頻裏看見他們的面部表情，只要他們說話的聲音輕鬆愉悅，眉開眼笑，他們說一切都很好，我就以為他們真的很好，手機螢幕背後實際情況是什麼呢？我不得而知。

大學畢業從南方到北方工作，成家立業、結婚生子二十多年了，我回家的次數屈指可數。參加工作後的第六年第一次回老家，哥嫂陪我重走兒時熟悉的街道和公園，昔日狹窄的土路已經擴建成寬敞的街道；低矮的房屋已經修成高樓大廈；街邊的小店鋪已經改成明亮寬敞的大商場……鄉音還是那鄉音，人還是那人，但我對這一切都是那麼陌生。記得我去商場給侄子買衣服，當我說出我需要購買的衣服時，商場那個小女孩鄉音十足地問我：“姐姐，你是外地人吧？”我非常驚訝，我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 在這裏生活了二十多年，如今經卻被當成了外鄉人……想起我帶著孩子從家鄉的大巴車上下車時，由於車距離地面較高，我抱著孩子很難下車，請車下的人幫我接接孩子，他們竟然看著我的雙腳發呆。我反復地請求他們幫忙，他們看著我的舉動目瞪口呆，過了很久終於明白了我的意思，他們一夥人都哈哈大笑。家鄉音“haizi”在書面語言裏是小孩的意思，但是在家鄉語言裏面卻是鞋子。當時他們把我當作外星人一樣看著，我面紅耳赤，無言以對！抱著孩子默默地離開了。

想起鄰居老兩口每次跟外地工作的獨生女兒視頻前，都要精心打扮一番，整理好情緒，面帶輕鬆愉悅的笑容，才打開視頻跟孩子說話。當時我非常不理解，覺得他們多此一舉，感覺他們說話很假。現在我才深深體會到他們是不想讓遠方的女兒擔心，只是報喜不報憂，這些表面現象的背後，遠方的孩子真的瞭解他們的真實情況嗎？《論語、裏仁》有記載：“父母在，不遠遊，遊必有方”

樓下傳來陳紅那首家喻戶曉的“常回家看看”歌聲，我內心泛起陣陣酸楚。在外的人兒，經常給家裏人打電話或者視頻聯繫，本以為天涯咫尺，咫尺卻仍在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