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漸消失的老農耕具/李樹坤

李樹坤

日前,去鄉村集市上尋找一種收拾菜園用的小鋤,從街西走到街東,快出集市的時候,才在一個地攤上找到。微信掃碼付款時發現,攤主竟是我多年不見的校友。於是,我便與他交流起來。

俗話說,黃金六月天,農事要搶先。我說,芒種馬上到了,街上怎麼聽不到熟悉的鐵匠的打鐵聲?他說,老街裏還有個流動鐵匠攤,鐵匠師傅年齡大了,又不會別的手藝,一直還堅持幹,只是生意大不如從前。以前,麥子剛抽穗,人們就拿著鋤頭、鐮刀、鎬頭和鐵鍬等農耕具排著隊找鐵匠打磨。自從有了聯合收割機那些農具就用的少了。這幾年土地流轉了,年輕人都出去打工,一個月掙的錢比一畝地一年的收入還多。孩子留給老人看著,吃的喝的從網上買,村裏也有了快遞代收點,有的老年人還學會了網購。再說村裏也有超市,想買啥一轉身工夫就買回來了。

聽他這麼說,仔細琢磨,還真是這麼回事兒。我說,你這些小農具又賣給誰呢?他說,賣給種菜園的人啊!有一些退休的人,因為家裏有年邁的老人,老人又不願意跟著孩子們去城裏住,他們只好回到鄉村來住,家裏的院子就成了休閒養生的場所,平時種種菜、養養花,也算是過上了田園生活。這樣既可以守著老年人,也能活動活動身體。現在人們地不種了,農事不忙了,不用喂牛、養馬,置辦手推車、地排車、抽水機、拖拉機等農耕具了,以前那些老耕具都派不上用場了。

看著遠處麥田,隨著風吹動麥浪翻滾。在陽光的照射下,飽滿的麥穗折射出耀眼的光芒,順著風的方向翩翩起舞。在目光的注視中,大片的麥田泛著淡淡的黃,一陣陣麥香味隨風飄來,彌漫在空氣中,擴散開來,那種清新的味道沁人肺腑。我說,麥子馬上要收割了,這個時候南方已經開鐮,麥客早已南下,再由南向北趕時搶收。用不了幾天這些麥田裏的小麥也會歸倉。他說,是啊,這要放在以前,鄉村集市上哪有這麼多人啊,這幾天正是夯麥場的時候。

提起夯麥場,我便想起小時候一些難忘的事情。我家的麥場就在離老屋不遠的一片空地上,不用的時候就耕起來種些地瓜、大豆和棉花等。麥收前,我們把場地用鐵犁先淺耕一遍,然後潑水上水,上面均勻地撒一層麥秸,用牛或驢拉著石頭碾子一圈圈地轉,直到把地面壓實壓平,摸上去很光潔,陽光照射下光滑的像鏡面,但又有些韌性或者說是彈性,新割的小麥入場後就堆放在一個角落。白天大人們忙於收割,到了晚上用鍘刀把捆綁的小麥鬆綁後從中間攔腰鍘斷,次日清晨再用木叉把麥子攤開翻曬。晚上,我還要在麥場裏睡,不是怕有人偷麥,是萬一下雨了,夜裏就把大人們喊起來,把小麥用塑膠布蓋起來,防止雨淋後小麥捂壞發黴。

俗話說,麥熟一晌,虎口奪糧。麥子熟時,遇到好天氣,一晌午小麥就能曬乾,下午就可以用石滾壓了。在沒有拖拉機的年代,人們就用耕牛或驢子拖著石滾碾壓,我家沒養牛之前是用人力拉著,許多條件不好的農戶皆是如此。有了拖拉機後,鐮刀用的也少了,拖拉機白天收割小麥,晚上拖著鎮壓器壓小麥。那個時候拖拉機手的生意真好,往往在一個村裏一幹就是一天,晚上也閒不住,有的拖拉機手一邊吃飯一邊轉著圈壓,水壺掛在車上,口渴的時候一伸手,抓過來就喝兩口。以前沒有微信二維碼,都是直接現金交易。這些拖拉機手幹到深夜再恩家把自己的小麥壓完。現在想來,麥農們辛苦,拖拉機手也不容易。

時候不早了,前來購買小農具的人打斷了我與德明兄的交流。

如今,隨著時代的變遷,那些曾經活躍在豐收田野裏的鋤鐮鎬鍬,還有石磨、石碾、木叉和木鍁等老農耕具漸漸下崗了,它們都見證了祖輩們的辛勤付出,見證了鄉村的變遷與發展,它們成了我們生命中最珍貴的記憶,它們如同夾在時光的書頁裏的歲月書簽,讓我們每次的翻閱,都會感受到曾經的質樸與純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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