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蠟燭、送花束⋯儀式感真的有必要嗎?心理學博士:越無聊越重要
哈佛心理學家丹.韋格納——普遍被視為20世紀末心理學研究領域最具原創性的學者,他對於所謂的「人們正在做什麼和人們認為他們在做什麼之間的關係」非常感興趣。韋格納的重要論述在於,任何動作都能從其無意識的部分、字面的動作,或者通過背後支配它的更高層次的渴望來辨識。如果你信仰某些基督教宗教,你會把十字架的符號看作是對信仰的一種表達。
你做這個符號——信仰的展示是通過敲擊身體上的4個點來實現的。韋格納的研究證實,在情況許可時,我們更傾向於使用更高層次的身分認同來解釋我們的行為。如果你問某人他們在做什麼,他們比較可能會說「畫出十字符號」而不是「敲擊自己4次」,儘管後面這說法在技術上也是完全正確的。
這種人類心理的古怪特質開始能解釋為什麼許多儀式包含著看似隨機的行為。例如,為什麼阿嘉莎.克莉絲蒂會在浴缸裡吃蘋果?泰國村民為什麼會把一隻灰色或黑色的母貓放在籃子裡?這些儀式背後的潛意識動作如此奇特,並非偶然。
大部分時間,我們做事都是有目的的:走路是為了去某處,揮手是為了打招呼。我們因為感到冷風而關上窗戶,因為要睡覺而熄滅燈光。這表示當我們看到某人做出毫無明顯目的的行動時,我們就會想找出原因。
如果陌生人在人行道上低頭走來走去,我們會推斷他們一定是在找掉了的東西──比如鑰匙或錢。如果有人比著手勢地與空氣交談,我們會認為他們一定是戴了耳機在講電話。有研究顯示,當孩子看到大人用羽毛輕輕敲擊一個罐子,然後才打開蓋子取出玩具時,他們會推斷這個羽毛敲擊一定很重要,當輪到他們要取出玩具時,孩子們也會重複這個羽毛敲擊的動作。
社會科學家羅漢.卡皮塔尼和馬克.尼爾森稱這種趨勢為「儀式立場」:愈是毫無目的且不必要的行為,似乎會讓我們愈想找出緣由。當這種尋找無法找到簡單的解釋時,我們往往會推斷出更複雜的解釋——這些隨意的行動一定有更深層的含義。
讓平凡的事物變得不平凡
這些行動被研究人員稱為「因果曖昧」,這是因為我們無法找出這些行為的目的,或預測不到最後的結果,所以我們會把它們看作是特別的。
想像一下你的朋友安娜因為家裡停電,正在黑漆漆的廚房裡翻找蠟燭來點。在這種情況下,安娜的行為非常合理:她必須要找到光源,因為當時沒有燈可以用。但如果安娜在廚房已經完全亮燈的情況下,又一次在那裡翻找蠟燭和火柴呢?這時,因為安娜不再需要蠟燭提供亮光,我們直覺地會推斷它們一定是有其他用處——比如裝飾生日蛋糕,或是要用在逾越節家宴,或是紀念摯愛等。
即便是我們最具功能性的活動——比賽前的伸展熱身好了,也可能變成一種儀式。當我們需要以特定方式進行這些日常動作時,這些例行動作就會變成一種儀式。如何完成這些動作對我們來說比完成它們本身更重要,這表示你需要在特定的時間進行這些動作,或按照特定的順序進行這些動作。
這也可能意味著你需要在進行這些動作時穿著特定的衣物,好比大法官露絲.拜德.金斯伯格總是戴上蕾絲領片;或者坐在特定的位置,像我從小到大全家吃晚餐時坐的位置;或者是要面向精確的預定方向,像查爾斯.狄更斯的睡前準備。
在所有的這些例子中,都有一定要做或必須要有的特定部分——與外部世界沒有直接因果關係的行為,把一開始可能只是功能性的日常活動,轉變為對我們深具意義的事情,甚至使得平凡的事物變得不平凡。
儀式立場也能幫助解釋,為什麼曾經只是個實用的選擇,卻能在已經失去目的後仍會作為儀式持續存在。例如,在某些文化中,新郎在婚禮前不能看到新娘的臉,所以新娘要穿戴頭紗,確保不會被偷窺到。
然而,在許多文化中,新人在婚前已經見過,甚至一起生活,但頭紗仍然會在婚禮上出現。雖然原本使用頭紗最初的理由不在,我們仍然繼續這個習俗,並賦予它新的意義——頭紗帶來一種神祕感,揭頭紗則象徵著步入新的身分,一個全新、有伴侶的自己。愈無法解釋的行動,就愈容易被視為儀式的一部分。
儀式依賴我們的能力與意願
儀式的存在依賴我們的能力以及意願,能夠將單純的無意識行為提升至深具意義的層次。當我們賦予日常事物更深層次的意義時,就能夠利用手邊的資源——雙手、蠟燭、頭紗、蘋果、貓、籃子等──來表達情感。當然,無論我們多麼努力且寄予多大期望,打擊前的儀式和祈雨舞蹈也無法保證一定成功。
史金納在他那些著名的鴿子實驗中觀察到這種傾向,人們往往會寄望於這些儀式來達成神奇的思維:即使偶然間儀式和良好結果之間有幾次意外的關聯,也足以確立、維持該行為,儘管有許多未被強化的例子。
舉例來說,投手明明已經把球投進自己想要球道,卻依然表現得好像他是透過扭動手臂和肩膀來控球。這些行為當然對運氣或已經在球道上的球沒有實際影響,就像在這個實驗中,如果鴿子什麼都不做或更嚴謹地說,即使做其他事情,食物一樣也會頻繁地出現。
就像鴿子一樣,人們可以參與任何他們想要的儀式,但逆時針繞圈或選擇顏色正確的貓,並不會讓食物出現,或讓老天下雨。那我們為什麼每一個人都以各自的方法堅持做下去呢?如果我們無法在打擊時神奇得召喚出一個致命的全壘打,或在保齡球比賽時丟出一個全倒,那為什麼我們還要如此努力地繼續這些精心準備和麻煩的儀式呢?
史金納給了我們這問題的部分答案:至少在某些時候,進行儀式會得到我們想要的結果,因此我們的行為就得到了強化,有時候食物就是會掉進餵食器;有時候獨木舟在歷經暴風雨後仍然安全抵達岸邊;有時候最忠實的球迷穿上幸運球衣去球場後成功遇到球隊大勝。
但這只是偶爾會發生而已,那為什麼這些儀式仍然持續出現,重複出現在我們生活中,儘管它們通常無法產生期望的結果?
進行儀式真的能改變我們嗎?
只要儀式正確,就能讓我有機會與基斯.理查茲一起上台,或是祈雨舞跳得夠好,就能召喚雨雲聚集,會有這種想法聽起來很荒謬吧?史金納在總結鴿子的實驗時確實是這麼認為的:「這些行為當然沒有真正的效果。」
我們都知道,祈雨儀式並不能真的帶來雨水。可是乾旱,或其他形式的缺乏,也確實會引發社會緊張——恐懼、憤怒、挫折和貪婪。
祈雨儀式可能無法帶來降雨,但確實能夠團結整個群體,變成一種肯定的行為──提醒我們也曾共同熬過這種經歷。因此祈雨儀式的作用是心理和社會層面的,透過我們進行同步、結構完整、有模式的行為,儀式將實行它的人們連接在一起,喚起共同的過去以及對未來共同的希望。
即便儀式不見得都能改變我們所在的外在世界,但確實會影響到我們的內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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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記者:Princeton Universi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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